李盈:“?”
他動了動自己的胳膊腿,發現自己身上好像沒有那麽酸軟了。身體松快的小皇帝立刻歡歡喜喜的坐在了裴珩身側,貼著他的袖擺,十分的親昵。
雖然宮裡各種流言蜚語,許多人在他耳邊說,表兄戰功赫赫,西北尊他為王,視他為戰神,如此不世之功,恐有不臣之心。況且狼子野心,言行無狀,陛下當多加防范。
耳朵都聽的起繭,但他還是不想防著。
這世上能真心待他的人實在太少了。
裴珩按了按自己的手指尖,又往崇政殿的方向看了幾眼,嘴裡嘟囔了兩句,怎麽還不出來。隨後起身,像是想繞回去看看。
李盈連忙蹦起來,抓住裴珩衣角,“表……表兄,我歇息夠了,繼續?”
裴珩:“………”
沒見過這麽勤快的小皇帝,他了然的看了李盈一眼,隨後撐著腦袋坐在旁邊,衝著吃裡扒外的小皇帝齜牙一笑,“別練了,一天天的這麽忙,小心長不高。”
從來沒關心過身高問題的小皇帝:“?”
裴珩面露微笑,就著眼前小不點的身高,往上挪了挪,比了個一米五,隨後科普道:“睡得遲,吃的少,不曬太陽,不愛動,遲早發胖,長成一個圓滾滾的矮子,你看你,生的也沒我英俊,再變成一個短腿,小心以後找不到老婆。”
李盈:“!!!!”
他停住了拿弓的手,又仔細琢磨了一遍,發現以上所有,他、全、犯!
還未想過未來婚姻狀況的小皇帝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了石墩上,顫顫巍巍道:“也不是所有人都看在外的。”
裴珩笑了一聲,繼續恐嚇道:“確實,陛下如此身份,就是長成秤砣也有人前赴後繼想要擠進后宮。只是就算有人嫁給你,大概也隻圖你權勢。”
“表面裝的一副乖巧粘人,善解人意的模樣,實際上一肚子壞水,腦瓜子裡想著怎麽把你扳倒,啃骨吸髓,咬的毛都不剩。”
說著說著,裴珩有些失神。
“偏偏瞧著那張臉,還心軟不舍得殺,只能放在家裡供著,看著他上房揭瓦,搗蛋拆家,當著你的面和別人眉來眼去,勾結怎麽把你謀害……”
李盈:“………?”這麽恐怖?
想想小時候在宮裡見到的爭鬥……確實有這麽恐怖。
小皇帝開始顫抖,感覺自己一輩子孤家寡人好像並無不可。
“謀害什麽?”
就在這時,一個腦袋忽然從旁側探過來,謝歲背著手,好整以暇的盯著裴珩,他不知在後面站了多久,身上有一股暖融融的熱氣,“可是有誰要謀害陛下和王爺?如此大案,必定是要徹查。”
裴珩神色有一瞬間的慌亂,而後很快掩飾下去,仰著頭冷笑道:“沒什麽,隨意閑聊罷了。這世上有誰能謀害的了本王?謝大人同許大人這是敘完舊了?”
“不過閑聊兩句,倒也不算敘舊。”謝歲往旁側看了看,看見遍地亂插的箭矢,誇獎道:“這是陛下射的?”
李盈:“………”忽然感覺丟臉。
他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龍袍,唯唯諾諾道:“嗯……嗯!”
“陛下武勇,小小年紀就拉的動如此重弓,臂力驚人。”謝歲誇獎,“只是準頭還差了一些,今日可還要再行練習?”
小皇帝剛想拒絕,今天他的活動量已經可以了,再多就要變矮子,就聽見旁邊的表兄不知道吃錯了什麽藥,忽然哼哼了兩聲,“久聞謝大人少時箭術驚人,百發百中,不然給陛下做個示范?”
“王爺謬讚,哪有那麽準?不過一些小把戲。”謝歲望著裴珩笑,“不過今日閑來無事,不然比一場?”
裴珩嘁了一聲,他久戰沙場,和謝歲這種錦繡堆裡長出來的可不一樣,虐他不得和虐菜一樣。剛打算拒絕,眼睛一轉,忽然湧上來一個壞心思。
“行,但既然是比試,總要有彩頭。”裴珩撐著腦袋,盯獵物似的看著謝歲,“誰贏了,敗者便替贏者做一件事,如何?”
謝歲一愣,隨後從地上撿起李盈用的那一張小弓,伸手撫了一下弓弦,“自然可以,一言為定。”
這小弓畢竟是給李盈練習的東西,成年人用不了。侍從從庫房搬出兩把重弓,裴珩接過,他看了一眼謝歲還未好全的手指頭,指尖一勾,從小皇帝袖子裡順了張帕子,反手蒙住眼睛,在原地轉悠了兩圈,隨後瞬發三矢,每一箭都正中紅心。
力道之大,將靶心都射出了個窟窿。
李盈瞪圓了眼睛,拍手叫好,裴珩抽了蒙眼的布帛,施施然又坐下了,抬手,“請。”
謝歲看了一眼裴珩,似笑非笑,“王爺,靶子都壞了,不然換個靶心?”
“自然會換。”裴珩抬了抬下巴,示意謝歲往前看,侍從已經換上了新的靶子,一字排開。
謝歲搖了搖頭,他從懷中取出一枚銅錢,“用這個,不然就是比到天黑也分不出勝負。一箭,我若中了,便算我贏,如何?”
裴珩盯著謝歲,良久,抬指從他掌心接過銅錢,“行。”
庭院裡無處可放,總不好讓人拿著當靶子,裴珩尋了根紅繩子,將銅錢串起來,掛在一棵樹梢上。
“來吧。”
林上樹影微晃,光隙處,一枚銅錢被風吹的打轉。裴珩倚著另一棵樹,站在遠處,看著謝歲拿起長弓,抽箭,抬手,彎弓如滿月,他站的筆直,寬袍大袖,明明一身文臣打扮,骨子裡卻透著股武人的執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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