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梁秋白看不到前面的具體情況,但他能感受到這片的陰氣頗重,林子裡似乎是還混雜著土腥氣和一些東西腐爛的腥臭,有血氣,卻似有生機,這些亂七八糟的氣味混雜在一起,反倒像是要掩蓋那股子藏在背後最為特殊的氣息。
依照馬有亮夫婦所言,想必這裡就是當年那凶所選的‘風水寶地’。
而他現在就站在這片墳地裡。
左邊一個墳,右邊一塊碑,腳下所踩著的地上還有一些分辨不出是人骨還是野獸的骸骨。
梁秋白在這兒就站了這麽一會兒,就感受到一些絲絲縷縷的陰氣似乎是正從墳地裡冒出來勾纏著他的腳。
梁秋白有些惡心的挪了挪。
這一幕落在陰緒的眼睛裡,他握緊了對方的手將人朝著他跟前拉著拉。
梁秋白冷不丁的被人帶了一下,此時半邊身子都貼在對方身上,腰被人攬在懷裡。
這個姿勢太近了。
他本想挪開一些,但他突然發現對方身邊似乎是一片淨土,只要站在這附近那些陰氣好像全部都消失了。
這簡直就是個天然的驅鬼機器。
梁秋白索性就沒再動。
陰緒第一次覺得這些陰氣十分的懂事。
這番表現的讓他十分的滿意。
梁秋白反倒是皺緊了眉頭。
這裡這麽大的陰氣,難怪那凶會每次選在這裡現身。
在自己的地盤出手,勝算至少會上浮30%,或許比這個還要多一些。
不過對於這隻凶,他反倒是更關心另外一件事。
想到此,梁秋白眸色微沉。
【梁秋白:欸?死了?】
【夢貘:噓,我在感受。】
【梁秋白:......】
靈物天生屬於自然,比人類對氣味的感知更為敏感。
如果連夢貘都較難分辨此處的氣味的話,那就只能說明藏在這裡最深處的東西應該差不多已經消散了。
他來晚了。
或者說,對方在此處的布局早已經結束。
或許是早在一百年前。
又或許是更早。
這可真不是一個十分美妙的好消息。
就在這時,夢貘終於出聲道。
【夢貘:嘶,是有些熟悉,但這裡林子裡的味道很雜,前段時間應該還下過一場雨,將那個氣息衝的太淡了。】
【梁秋白:是他嗎?】
【夢貘:應該是。】
【夢貘:但是對方看上去似乎很謹慎,當初他應該只是在這裡停留,並沒有久待。】
所以這裡的氣息並不如花溪鎮的濃烈。
梁秋白心下有所了然。
【梁秋白:你能分辨出對方停留的時間嗎?】
【夢貘:本來是可以的,但是現在......】
【夢貘:該死的!我靈力不夠,我再感受感受。】
【梁秋白:......】
還真是誇一點就磕磣的東西。
梁秋白丟夢貘自己玩去了,而他則是將目光落在了他腳下踩著的石頭上。
石子大概有拳頭大小,壓在了一片枯葉之上。
這是......
梁秋白似乎是察覺到了一絲異常,他將腳稍稍抬起了一點,將石子朝著前面踢了一點。
頭頂的陰雲籠罩,一刹那,林子裡陰氣似乎比剛剛強了一倍不止,但若將那石子踢了回來,林子裡的陰氣則會因陣法之力被削弱。
一條線劃歸了一個界。
界內,一定程度上將陰氣壓縮到了一個極限,想必這就是顧家兄妹白天在這裡布下的陣法。
只不過這個陣法效用有點雞肋。
此地因天然自然風水的影響,這裡的陰氣本身會比其他墳地的陰氣更為濃鬱,就算是想辦法壓製,也只能治標不治本,想要絕殺,還需要另想辦法。
就是不知道顧清河是否還有後手。
梁秋白想到此,微微蹙眉。
據他所知,現如今玄門一代的實力與當年那些門派而言低了不少。
今天還只是個凶,倘若日後真的對上陰緒的話,這勝算只會少不會多。
看來還得找個機會,給這群小輩上上課了。
陰緒的確沒把這些東西放在眼裡。
對於他這個級別的鬼來說,這些小兒科的東西對他毫無作用,但他卻也並不會去提醒那隻凶,正所謂成王敗寇,在鬼界,一向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陰緒現在懶得管其他事情,而是一門心思都在身側的人身上。
夜色濃鬱的白樺林之中,身側的這抹紅就像是此間唯一的亮色,讓他忍不住的想要靠近,再靠近一些。
看到吃不到。
有些難受。
陰緒站在墳頭上無聊,就只能將自己的手從寬大的袖袍之中伸出,玩著梁秋白的手指。
他擺弄了幾下。
就讓自己的手與對方的手十指相扣。
梁秋白:“?”
梁秋白將思緒從深思當中抽回來的時候,就感受到了手上的異樣。
他垂眸撇了一眼兩個人交握的手指,有些奇怪的朝著身側的鬼看了一眼。
今天是對方的‘頭七’,也是這人去世後的第七日。
這一天,亡者會通過忘川暫時回到人間,按照以往的慣例,這一天亡者的家裡會為其準備最後一頓飯,意為斷舍離,因為從這天之後,魂靈與這世間的連接就會徹底的斷絕,意識也會逐漸消散,最後停留在忘川之河等待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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