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章的石料很涼,一瞬間仿佛是帶走了他的掌心全部的余溫。
梁秋白微微仰起頭,想要從陰緒那雙望下來的一雙眼睛中找出一絲別的情緒。
可是什麽都沒有。
那雙眸子染著笑意。
笑中卻似是藏起了那更深的一層含義。
明明他與眼前這個人打了不下百年的交道,明明他應該是這個世上最了解他的那個人。
可是這一刻,他有點看不清,也越發的看不懂對方了。
眼前這人狡猾如狐,梁秋白怕人反悔,又怕對方給他挖坑,有些不確定的跟人再三確認道:“你,真的打算給我了嗎?”
於此同時,站在一旁的秦妄覺得自己不能再忍了。
梁秋白剛剛那一句話分明是帶著一股子引誘的意味,如果這位只是在對方面前演戲的情況下,現在應該就是反擊的最佳時機,但這個反擊現在還需要一個外力,他們秦家願意成為這個外力,來展現忠誠。
秦妄想到此,握著手中的拐杖走上前一步,衝著人提醒出聲,“王,這可是山河印,您......!”
陰緒手裡的動作慢慢停駐,他整個人向後靠在沙發上,微微抬眸:“怎麽?秦家主,是有別的問題嗎?”
秦妄:“我覺得,這山河印事關鬼界的安危。”
秦妄看向梁秋白:“就這麽交給一個人類,是不是會有些不妥?”
【夢貘:你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將那印章收起來。】
【夢貘:這一會兒兩個要是串通一氣,反悔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梁秋白:不急。】
這件事從一開始,他就將陰緒架在了製高點。
而現在秦家當了一回的梯子,只要陰緒順著梯子下來,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收回印章。
那麽對方是會選擇秦家還是會選擇他?
這一刻,梁秋白有點想知道陰緒的答案到底是什麽。
咖啡廳內靜了片刻,隨後陰緒垂眸輕笑了一聲:“秦家主現在,是連我的家事都要插手了是嗎?”
咖啡廳內明明陽光明媚,但那一瞬間望過來的眼神當中卻帶著一股子冷意,像是極地所見的冰川,觸之如被冰封,讓人從腳涼到了嗓子眼裡。
這是在警告他別多管閑事。
秦妄趕忙移開視線,低著頭,結結巴巴的回道:“沒,沒........”
陰緒:“那就給我閉上你的嘴。”
秦妄:“......”
梁秋白:“........”
神他媽家事,這人還演上癮了是嗎?
要不是現在沒法攤開身份,他非得讓這人知道知道這花到底為什麽這麽紅。
梁秋白在心裡冷哼了一聲,就看見那人唇上笑著,衝他伸出手:“當然,你如果不想要的話,可以還給我。”
梁秋白將印章塞回了兜裡:“想得美,給了我那就是我的東西。”
陰緒抽回手,唇邊的笑意更深。
梁秋白被那笑晃了一眼,他移開視線,毫不留戀的從陰緒懷裡退了出來。
他拿起桌子上的咖啡坐了回去,將‘事情已成,用完就丟’這八個大字的模樣展現的淋漓盡致。
懷中一瞬間空掉的涼意讓陰緒突然有些不適應,他竟是第一次覺得他這個身份也不是沒有什麽大用的。
至少.......能抱抱老婆(?)
陰緒換了個姿勢,雙膝交疊側坐著,單手撐著下頜。這樣一來,他的目光就剛巧落在了那個抱著咖啡喝著的青年身上。
此時的陽光正好,從落地窗外攏進來的光剛好落在了那人身上。銀色的發絲隨風微微揚起,落在光中的時候像是鍍了一層燦金色。
再看對方重新坐的位置已與上次有所不同,只見對方靠在沙發的另外一頭,這距離與他隔了八丈遠,像是生生怕沾染上他這個禍患似的。
與上次在顧家相比,對方雖然還是對他有些疏離,但好在......
不那麽排斥了。
陰緒坐過去了一些。
梁秋白絲毫沒有察覺,抱著喝咖啡的樣子像是一隻雪白可愛的兔子。
陰緒唇邊的笑意又深了幾分。
【夢貘:那人一直在盯著你看欸。】
【梁秋白:別理他,他有眼疾。】
【夢貘:.......】
梁秋白捧著咖啡又喝了一口,衝著此時依舊心有余悸的秦妄出聲道:“既然秦家主提到了山河印,那麽想必秦家主也知道,是我,救了您的兒子。”
秦妄:“是.....”
梁秋白:“既然如此,那秦家主是不是應該對我這個救命恩人有所表示?”
秦妄:“.........?”
不是,今天這人到底幹什麽來了?!
打劫嗎?
秦妄此時已經完全猜不透眼前到底是個什麽情況了。他聽著梁秋白的話一時間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
他又朝著那位看了一眼。
只見那著了一身豔紅色西裝的男人此時心思似乎根本就沒在他身上,他側坐著,黑色的襯衣領口微敞,目光所及之處就是那個靠窗坐著的青年。
難不成......
這位真的看上了一個人類?
還是這麽一個.......
秦妄有些一言難盡的擰緊了眉頭,衝著梁秋白堆笑道:“既然沈先生救了犬子,你秦家自當給您準備一份厚禮。”
秦妄說著,衝著身側的保鏢揮了揮手。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