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注意到她的稱呼更親近了些,白舸競接茬:“喲,這就家宴了?”
“我不信你沒跟小許說。”谷天青習慣性地回懟。
白舸競瞅瞅應許這恍惚的模樣,“我說又不算。”
谷天青了然:“那個,小許,你的基因檢測結果出來了。”
“我知道,天青姐,你應該算我表姐。”應許也試著叫親近了些。
谷天青松了口氣:“如果應叔叔不同意你過來,那就讓我跟他說。”
“他不同意我就不去,但我猜他應該會同意。”應許胡亂地應付了。
“那就等你的好消息。”白舸競大力地拍拍應許肩膀,“把你宿舍位置發我一下,我直接叫飛艇在你宿舍樓下等。”
應許想說應允不一定同意,但他又不好意思反駁師姐們,默默地把話咽回去,訕訕地擺手說,那我先回去問問。
*
大抵這頓飯會涉及到上一代的往事,谷天青還蠻重視的,白舸競也三番兩次地幫著說和,甚至都想直接幫應許把晚課的假請了。
應許好容易脫了身,飛到應允宿舍門前還有些恍惚,昨晚的情緒一直壓到今天都沒散去,以至於他這會兒想敲應許的房門,心裡都有些發怵。
但他這會兒有正當的理由,是谷雨教授邀請他去家裡做客,應許深吸一口氣,謹慎地敲了兩下門。
沒什麽動靜,應許已經退步到台階上,狻猊都看不下去,說:“你直接給他發通訊問啊,又不是聯系不上。”
應許耷拉了腦袋不吱聲,門卻在這時候開了,應允手裡還拿著昨天那本詩集。
“谷雨聯系我了,你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記得跟學校請假就行。”應允答應得很輕易,都沒給應許開口的機會,似乎知道他現在尷尬得不行,語氣卻如常的平和。
“嗯,我是跟白師姐一塊去。”應許背了手,磨磨蹭蹭地往前挪了兩步。
“挺好,路上有人照應。”應允不多問他白師姐是誰,“過來吧,把這書拿上。”
應許只聽清個“過來”,悶頭走了兩步,被應允遞過來的書本叫了停。
“這是給谷雨的見面禮,也不好空手去,但你又是小孩子,送太貴重的她不會收。”
應許悻悻地雙手借了書,嘟囔著其實紙質書又不便宜,特別是現在這年代。
“需要我帶個話嗎?”應許悶悶地問。
“不用。”應允拒絕了,“好多年沒見,也沒多少話要講。”
應許這才抬起頭,望進應允的眼睛裡,愣愣地說:“你們沒有過節吧?”
“沒有,想什麽呢?”應允搖搖頭,正好這時候白舸競打通訊來催,應允輕輕地推了推木頭似的應許,“去吧,你朋友在等你。”
應許想問的話就這麽堵在喉嚨裡,他匆匆跟應允道了別,幾乎有些狼狽地跳下了樓梯,狻猊穩穩當當地帶他飛行。
*
“已經跟老師他們打過招呼了,給你請假到了後天。”
應許剛鑽進飛艇,白舸競就貼心地說,見他懷裡抱著書還大呼小叫:“說好不帶禮物的呢?”
“我小叔叔讓送的。”應許略略地蹙眉。
白舸競跟他比了個“OK”,“成年人的人情世故,是這樣。”
飛艇開動,白舸競補充說:“到碼頭就換我私人的飛船,到時候你和天青都坐我飛船回來。”
“飛船?”應許注意到了關鍵字。
“嗯,谷教授目前常住在天恆星,那裡是聯邦目前的科技重鎮。”白舸競解釋道。
應許心不在焉地胡亂點點頭,離開主星去別的星球,自然花費的時間更多,難怪給他請假到了後天。
他低頭摩挲著書本封皮的紋理,白舸競眼尖地瞥見書名:“李義山?他是不是大名叫李商隱?小時候背古詩背過他的,但現在記不太清楚,只有一首還能背。”
應許敷衍地嗯了兩聲,白舸競誤以為他想聽,自顧自就背了起來:“就那首《夜雨寄北》。”
君問歸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漲秋池。
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這首應許也會,但他不是小時候背的,是被應允帶到身邊後,應允給他劃了三四百首,沒事背一背。
而且他只會背,不太能理解詩裡的意思。
應允跟他解釋過,說這是詩人因思念友人而寫。
白舸競卻解釋說,這是詩人因思念愛人而寫。
“我之前聽到的解讀不是這樣子。”應許嘟囔著說。
白舸競不以為意:“所謂的文學是這樣,沒有標準的答案。”
“那為什麽我們要背這些?”應許不解。
“為了有自己的理解唄。”白舸競理所應當,“雖然我是覺得這些派不上用場,有這時間不如多去練練體力,或者去學一些實用的戰術,但不是所有人都必須像我們這樣活著,可能對於他們而言,解讀這些上古詩歌很有意義。”
“受教了。”應許頷首,似懂非懂。
*
到碼頭換乘,應許和白舸競還要做一次機甲休眠,這是因為不能在居民區使用戰鬥機甲。
但白舸競向工作人員轉達了谷雨教授的意思,並向其出示了視頻,工作人員同意不給應許的狻猊做強製休眠。
應許留了隻耳朵聽他們交涉,聽到谷雨教授的意思是,想讓應許帶著未休眠的狻猊,去她實驗室做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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