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許想問應允帶了什麽行李,但應允走得很快,他不得不專注地緊跟上。
昨天他比較沒出息,應允帶他兜風,他卻摟著應允睡著了,後來應允叫了飛艇把他送到宿舍樓下,他才悠悠轉醒,手裡還捏著應允衣角的料子,而他腦袋正枕著應允大腿。
太沒出息了,應許想想都忍不住笑,但他這會兒老實了許多,和應允同坐一輛飛艇,端端正正到目不斜視。
他知道做人不能太得寸進尺,把應允又惹毛了,他接下來的五天可沒好日子過。
*
上船之前,應許和應允排隊接受檢查。
應許比應允多一個步驟,除卻必要的行李外,他還有狻猊需要檢測。
狻猊前不久才被谷雨教授喂過精貴的礦石,這會兒自然檢查不出任何問題,應許拿回狻猊手環和自己的儲物袋,興衝衝上船坐到應允旁邊的位置,而後頂著應允涼颼颼的目光扣好自己的安全帶。
“你開心得像是去春遊,而不是去打仗。”應允點了他一句。
而應許聽出應允沒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沒臉沒皮地笑:“能開心一會兒是一會兒嘛。”
他膽兒大得很,饒是戰場殘酷,他也見過不少其他殘酷的事實。
還好這會兒他把狻猊屏蔽了,不然狻猊又得嚷嚷起來。
飛船啟動。
應允從儲物袋裡拿出兩本書,一本《鏡花緣》一本《辛棄疾詞選》,他把詞選塞給了應許,自己翻開了《鏡花緣》。
“詞選裡有我之前給你劃的要背誦的詞,你多看幾遍,一個小時後我抽查。”
好像應付無理取鬧小孩子的家長,他本來就是應付小孩子無理取鬧的家長吧。
應許苦巴巴地接過書,翻兩頁就看見了“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他太陽穴疼,想到了下一句就是“可憐白發生”。
應允給他劃的詩詞,很多都是這樣讓人不痛快的,他以前還吐槽過,應允大笑著給了他一個擁有全部古漢語詩詞資料庫的電腦,讓他沒事找著玩兒,看能找多少讓人痛快的詩詞。
結果不痛快詩詞的比例要遠遠大於痛快的,更別說應允給他劃出來的,是詩詞庫裡精品中的精品,似乎詩詞要成為精品流傳下來,還真要寫得不痛快。
畢竟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應許把書蓋在臉上背,從“八百裡分麾下炙”背到“天下英雄誰敵手”,沒等應允抽查呢,飛船上照管他們生活的機器人推著餐車過來,給應允端來了小籠包和豆漿,給應許遞來個VR眼鏡,說要做完思想測試,才能吃早飯。
好吧好吧,應許是要上戰場的人,思想首先要端正了。
他從小都是接受的聯邦主流教育,頂多就是在受教育過程中,出現了一些小小的意外,不過應對這些思想教育的題目,沒有太大的問題。
應允對應許也進行了一部分教育,和學校的規范性系統性不同,應允對他教育可謂是隨意又寬松,完全想起一出是一出,讓他背詩也好,把他放到衛星城的大叔大嬸家也好,似乎有什麽目的,但這目的是什麽又講不明白。
他不會像學校那樣明確地告知應許,我要把你培養成什麽樣的人,所以應許現在長得亂七八糟,估計有他一部分責任在。
如果應許悟性高一點,應允這教育方式還挺適用,可惜應許是個偏執的榆木腦袋,不會深入去想那些他不願意想的事情。
題目數量有點多,都是選擇題,應許戴上眼鏡一頓打勾,花了半個小時堪堪完成,最終得分九十九,差一個選擇就得滿分,而那一個選錯的選項,是他一不小心手滑勾錯的。
應許把眼鏡取下,順利換到了早餐,和應允的不同,他是一份麵包加培根,搭配一杯熱好的牛奶。
“你高中那會兒好像就有品德考試,我記得你總拿優秀。”應允已經吃完了早飯,座位前的桌面都收拾得乾淨,他似不經意提起。
應許咬著麵包點頭如搗蒜:“我不能給你添麻煩嘛。”
品德不端的學生會被學校請家長,應允每天忙得很,不能再被應許佔去寶貴的時間。
應允忍不住笑,轉臉去拿自己放回儲物袋的書,輕輕歎息:“我還不了解你?”
“你不了解我的地方多了去。”應許嘴硬。
應允不跟他掰扯,一邊翻書,一邊抽他背誦辛棄疾的《摸魚兒》。
“哪首《摸魚兒》?”應許如臨大敵。
“我給你劃的,每一首。”應允翻到了他想看的頁碼,欣喜地挑一挑眉。
應許苦巴巴地啃著麵包,含含糊糊地開始背:“更能消幾番風雨,匆匆春又歸去……”
君不見,玉環飛燕皆塵土,閑愁最苦。
教人苦巴巴地背誦苦巴巴的詞,應允是會打發時間的,中途還額外給應許叫了杯蘋果醋,讓應許越背越精神,都背到了超出辛棄疾的范圍,把南北兩宋的詞人都包了個圓。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應許憋著一口氣狠狠乾飯,結果他剛吃完,應允又給他把唐詩選搜羅了出來。
“要不我們看看窗外的風景?”應許弱弱地提議。
應允采納了這個建議,表示應許背完詩了他們再一塊看。
背詩背到麻木的應許無意間解除了狻猊的拒聽指令,而後在背詩的間隙被他的機甲放肆嘲笑:“這就是你想的不吃不喝不睡,跟應允在一塊的每分每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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