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且只能等連星緯他們回歸?”白舸競憂慮地蹙眉。
“沒錯,連指揮官的蟲巢探索見聞,才是給兩位應先生翻案的最佳供詞。”飛天直言不諱,“我們這段錄像,還沒有那麽強的說服力。”
白舸競冷笑:“你對那群上流人士的研究很透徹嘛。”
飛天則有些一言難盡:“我到底也在聯邦最高學府的實驗室裡做過助理,您這樣子的大人物,我有幸見過幾位。”
白舸競沒有接話,她收神專注地甩開後邊的追兵,可饒是她緊趕慢趕,因為繞了遠路且為隱瞞家族自己回歸的消息,她和飛天在主星安頓下來,應許和應允的審判已經結束。
應許無罪釋放,而應允被判死刑。
白舸競沒急著上交錄像這一關鍵證據,而是細心地搜集上層社會對這場審判的各種意見,她的外公和舅舅明確表示對應允的死刑刻不容緩,行刑將在兩周後。
這麽著急毀屍滅跡,確實是他們的行事作風。
不過之前那些破事兒只是人類內部的派系矛盾,這一次是外部的強烈威脅,為何不謹慎調查了再進行定罪?應允背後也沒有支撐他的派系,他連私產都被沒收了,如今可謂一無所有,白舸競可不相信她家的長輩會花那麽大功夫對付一個對內完全沒有價值的人。
而且對應許的釋放也草率,稍稍調查過他們叔侄倆生平的,都會知道這倆基本同氣連枝,沒道理應允有罪,應許就能全身而退。
如今的這個審判,倒是像放應許去做什麽要緊的任務一樣,白舸競將“抓捕破空艦隊內部叛徒”這條消息畫上了紅圈,破空艦隊本就人少,目前一大部分生死未卜,這再抓捕一通,徹底沒人了,她家那些長輩和別家的長輩真的想撐著自己那把老骨頭上戰場找蟲巢嗎?
他們有這膽子,白舸競還沒這膽子呢,要知道如今除了那兩支神秘的艦隊,聯邦的其他軍人都沒接觸過蟲巢內部,光是對付入侵的蟲族艦隊就已經夠惱火了。
白舸競也沒心力再抱怨了,當務之急,還是得把那冒牌的應許乾掉,免得夜長夢多。
她也想過通過外界輿論施壓,讓審判庭更改審判結果,但這時候搭救應允並不劃算,而且公眾輿論未必能壓垮審判庭。
成大事者,需坦然面對一些必要的犧牲。
白舸競將飛天留在自己某個海上島嶼的私宅,拿了飛天團隊製成的狙擊槍和含X物質的子彈——應許目前還在主星養傷,她還有機會找到他,並將他一擊斃命。
“希望你們的子彈對他真的有效吧。”
寧指揮官保佑!
*
狻猊數據庫裡的寧松雪意識告訴應允,把蟲子附身的軀殼殺死,就能讓蟲子失去依附現身。
“但你先前說,你能救得了應許。”應允氣若遊絲。
“幫他解脫,也算是搭救他了。”寧松雪說,“這些天蟲子會帶你外出,你盡量誘導牠選擇一些公共場合,而後在大眾眼皮子底下讓牠現出原形,倒逼上層重審你所謂的背叛聯邦罪。”
難怪這只是寧松雪的一絲意識,完全不顧孩子的死活,可不是他本人的作風。
但事到如今,應允還真這只能這麽做,而且他也不是沒有做過。
“我倒不如就這麽死了。”應允忽然喪氣地說,這是他真心話,也是最沒用的話。
“我相信你能想明白孰輕孰重。”寧松雪丟下這麽一句話。
獅子狗狻猊匆匆離開臥房,它只能趁蟲子泡澡的間隙跑出來,更多的時候仍然兢兢業業扮演著可靠機甲的角色。
它這不通人性的尚且能做到如此,應允又有什麽理由推脫自己的責任?不就是再一次食言嗎?多食言兩次也就習慣了。
所以他才配不上那孩子最為純粹的愛。
完全失去視覺,應允的聽覺愈發敏感,他聽著蟲子自顧自說接下來的約會安排,心下一片漠然——看來他的演技還可以再敷衍些,反正這蟲子基本分辨不出什麽是真心什麽是假意。
牠高高在上地觀察人類,那麽人類自然可以利用自身特性來欺瞞牠,一報還一報,公平得很。
應允按照計劃,順從地被蟲子抓去“看”星星“看”恆星浮出海平面,末了蟲子假惺惺地說:“哎呀,我忘了阿允你眼睛看不見。”
“沒關系,你不是說,你是我的眼睛嗎?”應允姿態平和溫柔,一副陷在了戀愛裡的寬容。
於是蟲子變本加厲了些,押著應允潛泳登高、蹦極跳傘,一絲不苟地按照所謂約會清單上的任務地點一項一項“打卡”。
應允忍耐著牠沒有半點起伏地朗誦情詩,說著不知從哪兒抄來的情話,牠第不知多少次假惺惺地詢問:“阿允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還有三天,我就要回學校上課了。”
蟲子給應許編造的人設是因陪伴重傷初愈小叔叔而請假的在校大學生,估計是他整合了應許的記憶內容,意外地編出了一個令應允滿意的假設。
而應允這一次沒再順從地說著“聽你的”或是根據牠的約會邏輯,挑選了一些符合牠喜好的約會地點,終於不經意地報出了一座遊樂園的地址,那不是他曾經和應許去過的樂園,而是翁陶然的另一座私產,應許的記憶裡沒有這個,蟲子到星網上查,也查不到該樂園的幕後主人。
畢竟聯邦法律裡,個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
蟲子果然沒發現端倪,反而認同地說:“我看別人約會也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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