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應許觀察了一圈翁陶然這宅子裡的環境、以及機器人們熟練的行動,認為這裡很適合應允居住休養,比他在前線的住所好幾十上百倍不止,但應允根本離不得他,時時刻刻掛在他身上,這兩天他想單獨跟翁陶然商量事情,都沒找著合適的機會。
應許心想,明明一開始就跟應允說清楚了呀,而且應允也一臉聽懂了的樣子,可應許一提起會走,他就立馬變臉。
好在應允本就溫溫柔柔的一個人,變臉也沒有很凶,應許還敢伸手掐一掐他臉,胡亂尋些由頭岔開話題。
“我會平安回來的。”應許不是沒跟應允打過包票。
應允一點也不相信,他聽到這樣的話就緊抓著應許的手,似乎要把應許的手骨給折了,想說些什麽話也說不出,急得呼氣多進氣少,應許連忙不做聲了,他將應允的手牽著撫上自己臉頰,另一隻手輕拍他起伏不定的後背。
“應允,應允,我來給你講個故事吧。”應許找不到由頭就找故事,都是他莫名其妙想起來的,反正應允聽了一定會笑,把氣喘勻了才慢慢開口,說他哪裡忘記講了,實際上應該是怎麽樣。
應許便順水推舟道:“應允你好厲害,什麽都知道。”
這時候應允終於想起來放開他的手,略帶點不好意思地說:“不過就是多看了些書,之前打發時間用的。”
“我也很驚訝你還記得這些故事,之前跟你講的時候,你都睡著了。”
應許訕訕地笑:“我腦子有時候還是挺好使的。”
應允不應聲了,估計是聽出應許寬慰他的意思,應允是真正的聰明人,但他想的東西太多,應許也不大明白。
終於在應許放假的第四天,他把應允哄睡,屏息嘗試著掙脫應允的懷抱,沒有把人擾醒,他咬牙松了口氣,利落地翻身下床連件外衣都沒披,穿著單薄的睡袍溜出門去,也來不及將就,就坐門口的台階上,對著那衛星B612的方向,用狻猊投出翁陶然的影像。
沒辦法當面聊,他不能離開應允太久,只能相隔百米還跟人用視頻聊天。
翁陶然對此表示理解:“你說說自己的打算吧。”
應許也不廢話:“我探親假結束,一定是要回前線的,到時候麻煩你幫我打掩護。”
“這是肯定的。”翁陶然點點頭,“不過,我之前也跟你說過,應允現在易感期不穩定,抑製劑對他沒效果,所以你走之前,要給他留一劑信息素。”
“嗯嗯,如果應允需要,我可以給他很多很多。”應許點頭如搗蒜。
“信息素是能給很多很多的嗎?”投影版翁陶然捂臉。
“身上的味道而已。”應許愣愣地說,“我還覺得我身上的味道太苦了。”
沒有應允甜,但應允很喜歡,白天黏在他身上,就摟著他脖頸一頓吸。
“提取信息素的過程很疼,而且信息素被抽取太多,對身體不太好。”翁陶然耐心地解釋,應許發現這一年跟他接觸過的人,包括他的機甲狻猊,都喜歡教些東西給他。
看來他真是白癡,他一點常識都不知道,難怪應允會那麽擔心他。
應許沉沉地回答:“知道了,麻煩你幫忙安排。”
“要麻煩也是應允麻煩,你這孩子別老往自己身上攬事兒。”翁陶然打趣道。
“但我寧願自己麻煩你,”應許說,“你不要討厭應允。”
翁陶然“嘖”了一聲,隨即笑了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會。”
“謝謝。”應許再次頷首,“我知道你是看在應允的面子上,才對我也很好的。”
這話讓翁陶然都沒法接了,好半晌才乾巴巴地說:“那先聊到這裡,早些休息。”
投影“刷”地一下關閉,應許把手環轉一轉,低聲問狻猊是不是自己說錯話了。
狻猊表示別問我,我只是一尊機甲。
他沒耽誤太久,起身轉眼看過去,應允扶著門框,站門邊茫然又冷靜地“看”著他。
夜風撩起應允淺色的睡衣擺。
“外邊風好冷哦,應允。”應許三兩步上前,把應允摟進懷裡。
在他和翁陶然說到“信息素”時,應許就已經聽到了門裡的動靜,他若無其事地跟翁陶然繼續聊下去,等著應允忽如其來的發難。
但應允一聲不吭的聽著,從頭至尾沒有發出聲響,估計翁陶然那邊都還不知道應許身後站著個人。
他緊摟著應允,似乎要從應允身上吸取熱量,同時也是為平複應允條件反射般的顫抖。
“回去歇著吧,好不好?”應許輕聲地哄勸。
應允沒有動作,也沒有回摟他。
“你還有三天就要走了。”應允面無表情地陳述道。
他明明不愛聽這事兒,眼下卻忽然提了起來,應許心下一驚,來不及接話,應允的胳膊還是繞到了他的後腰,與他完成了一個擁抱。
應允自顧自地說:“這三天,不要再提你走不走的事情,我不樂意聽。”
應許忙點頭如搗蒜,“好。”垂眼定定地看著應允,B612衛星落下的皎潔光華將他二人籠罩,而他的陰影正好落在應允身上。
遠遠地看過來,他們像一個人似的。
應允還有話要說完,他勉強著自己一字一句:“我會放你走,不用擔心。”
應許就說,應允什麽都懂,他只是要自己慢慢想。
“是我讓你擔心了。”應許蹭蹭應允的脖子,“對不起。”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