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戡悶笑,瞧著那紅了的耳垂。順從地放人。“慢點兒,別摔著。”
戚昔理都不理他,直接跨出書房的門。
燕戡擔心他摔倒,衣服都顧不得理順,急忙追著人出去。
阿興來院子裡抱狗崽的時候,發現他家主子又把戚大公子惹毛了。
雖然戚昔還是安安靜靜地躺在院子裡曬太陽,自家主子在邊上又是遞水又是送說話討人開心的。但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戚昔根本就沒大力自家主子。
阿興嘖嘖直歎。
照著他們主子那個狗脾氣,準是做了什麽不要臉的事兒。
不過適當吵個架也是夫夫情趣,阿興沒插嘴,抱著狗子就跑了。
*
入夜,院子裡依舊只有戚昔跟燕戡。
身子重了,做什麽都不方便。他坐在浴桶邊的高凳子上,默默地用葫蘆瓢給自己衝水。
燕戡站在屏風外,擔憂問:“夫郎可要我幫忙衝水?”
戚昔一聽,背脊繃直。“不用。”
燕戡聽就知道他還惱呢,悶聲笑了笑,道:“好,那夫郎若需要幫忙,記得叫我。”
戚昔看了看垂在身前已經打濕了的頭髮,默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洗澡他自己還行,但洗頭卻艱難了。
不過這樣的日子很快就會過去了。
他低頭看著肚子,手掌貼在上面。起初不適應這大肚子,現在看著看著還看習慣了。
掌心傳來動靜,小家夥在跟他打招呼。
戚昔眼波微動,緩緩變得柔和。
衝完了水,他慢慢擦乾身子。剛站起來把衣服穿上,要穿褲子的時候腳底一滑。
咚的一聲,戚昔腳步交錯,身子往浴桶邊歪倒。肚子正正好就對著浴桶的邊緣。
他心中一慌,顧不得受傷,手掌伸出去重重打在木桶上。
疼痛入骨,他悶哼一聲,當場飆出淚來。
“戚昔!”
燕戡時刻注意裡面,當聽到動靜,想也不想衝了進來。
待看到弓著身子,死死撐在木桶邊緣的人,腦中一陣空白。
他將戚昔橫抱起,快速用帕子擦了擦。
“怎麽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燕戡心萬分緊張,但絲毫不敢慌。隻緊緊盯著戚昔,手蓋在他捂住肚子的手上。
“沒、沒事。”
戚昔脫力地靠在燕戡的懷裡。
手指疼得抽搐,他咬牙忍著。只須臾,背上的衣服全被汗打濕。
等燕戡察覺,抓著他的手腕,戚昔眼角那忍著的淚花才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汗水混著淚水,沾濕了頭髮,讓他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已。
燕戡眸光沉沉,小心托著戚昔的手:“沒事,沒事。”
*
當阿興連夜從楊樹巷裡將老大夫提溜著過來,戚昔已經被燕戡穿好褲子,收拾齊整。
阿楮聽到這邊的動靜,抱著小狗崽從自己住的院子裡趕來,現在就坐在一旁,鼓著個包子臉看著老大夫給戚昔扎針。
安大夫:“萬幸,只是骨錯縫加扭傷。”
等錯位的骨頭扭正,燕戡手掌攤開,小心托著戚昔的雙掌。
平日裡養得白瓷一樣的手現在傷痕累累。手上青一片紫一片,指節上還破了皮,露出紅紅的肉。
手上面扎著幾根銀針,像不舒服了,指尖還時不時顫抖兩下。
燕戡目光幽沉,藏著自責。
戚昔受了驚,喝了安神藥接著就靠在燕戡身上睡著了。
幾人一直陪著老大夫坐著,直到銀針取下。
“得虧沒傷著肚子,否則老夫是處理不了。”
“沒事了,讓他這幾日好好休息。人能不離身就不離身。”
燕戡看著睡熟的人,輕聲道:“好。”
“阿興,送送大夫。”
見阿楮還抱著狗崽坐著,燕戡道:“阿楮也去睡覺。”
“好,那將軍你看好郎君,師父應該快回來了。”
“嗯,會的。”
阿楮一步三回頭,將狗崽也抱走了。
戚昔的手上了藥包扎好了,燕戡動作輕柔地掀開被子,將人抱下去平躺著。
他手擦過戚昔的額頭,指腹將微蹙的眉心揉散。隨後起身去將燈熄了再回來坐在床邊守著。
這一晚上,戚昔在藥物的作用下一覺睡到天亮,燕戡也守著到了天亮。
*
霧開雲散,晨光透進窗中,在地上作畫。
雕花大床上被子下鼓起的包動了動。戚昔從被子裡探出頭,睜眼就看見了床邊笑著看他的人。
“醒了。”
戚昔眨了眨眼睛,適應明亮的天色。注意到燕戡眼角下的青色,戚昔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衣服上。
還是昨天那一件。
他雙手從被窩裡探出,壓下蓋在身上的被子坐起。
“小心手。”燕戡扶著他的手臂,用枕頭墊在他的腰後。“可有什麽不適?”
戚昔搖頭。長發披散著,被他睡得毛絨絨的。與他淺淡的眸色並不相稱。
落在燕戡眼裡,有種莫名的可愛。
燕戡笑問:“那起床吃飯?”
戚昔點頭,他想掀開被子,但手上觸感不對。低頭瞧見五根手指頭都被裹得嚴實的手……
他一時噎住,好半晌道:“只是破了點皮,不用包扎得這麽嚴實。”
燕戡托住戚昔的手掌,垂落的睫毛下眸光黑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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