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扇一樣的大手拍在小孩瘦弱的背上,他道:“哭出來了就好了。”
他的聲音給人非一般的安心。寬厚的像父親一樣的懷抱也是溫仲從來沒有感受過的。
“嗚!!!”他瘦弱的雙手緊緊抱住燕戡的脖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大將軍,大將軍嗚……我怕,我怕啊……”
燕戡拍拍他的背,看向阿楮。
阿楮小手往身後一背,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
師父說要想他們恢復,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他們發泄情緒的契機。
阿楮覺得現在就是了。
燕戡隻得繼續哄孩子。
在斜沙城,燕戡就是那擋在百姓身前的牆。他跟燕家軍一起護著這座城,城裡的百姓即便沒有見過他,也知道大將軍的威名。
也能因聽到他的名字,而心中感到絕對的安心。
所以溫仲在燕戡這裡找回了安心的感覺,一哭不止。直至哭得累了,他才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臂,猶猶豫豫地看向地面。
燕戡將他放下。
小孩眼睛被淚水衝刷,又大又亮,燕戡看到了一股屬於狼崽子的倔勁兒。見他心神定下來,他問:
“能跟我說一說,你們遇到了什麽?”
溫仲雙手緊握成拳,點了點頭。
於是乎燕戡也就知道了這群人是什麽時候過來,從哪條路過來。也知道兩個小孩怎麽把一個一百多斤的成年人反殺。
見小孩說完有些忐忑,燕戡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做得不錯。”
溫仲眼睛一亮。
燕戡笑著道:“我北境沒有懦夫,你小小年紀能有如此心性已經很不錯。”
“不過西高土村你們應該不能回了,東高土村可有你們的留處?”
溫仲低頭想了想,衝著燕戡搖頭。
燕戡:“這事不急,趁你阿姐養傷這段時間你們好好想想。”
“謝謝大將軍。”溫仲站得筆直。
“嗯,你的腳沒好。也先好好養著,還有你弟弟……多跟他說說話,他嚇到了。”
燕戡留了一會兒才在小孩崇拜的眼神中離開這個彌漫著藥味兒的院子。
外面風沙依舊大,燕戡回到院子之後先去換了被小孩哭濕的衣服,然後才回到正房。
他看著正房門口,忽然止步。心想:既然夫郎都同意了,為什麽他還沒想過把自己的東西也搬過來?
他笑了一聲,手推開門。
門被打開又快速關上,路過桌子的時候燕戡手在上面抹了一把,指腹上沾了一點灰塵。
走到床邊,見他家大公子還在睡覺。燕戡笑了笑,又去打水來收拾屋子。
黃霾天就是這樣,不管是屋裡還是屋外,或多或少都能吹上灰土。
戚昔聽到動靜就醒了,他懶懶地翻個身,面對著床外。
燕戡穿著一身窄袖繡金紋玄色長袍,腰帶上什麽都沒掛。拎高了袖子,拿著帕子在家具上仔細擦拭。
戚昔抱著被子,臉上的軟肉陷在被中,一時間也不想起來。
“外面的沙塵退了嗎?”睡得久了,他聲音微啞。
“比昨日好些,但沒退。”
燕戡擦乾淨手過來扶著戚昔坐起,看他圓鼓鼓的肚子眼神一頓,攏了攏被子給人蓋好。
他坐在床邊矮凳上,道:“我想把我的東西搬到這個屋裡,夫郎可同意?”
戚昔:“你想搬就搬,櫃子那麽大。”
燕戡低笑一聲,在戚昔臉上飛快地親了一口。“謝謝夫郎。”
戚昔藏在被子底下的手一緊,見人抱著水盆出去,悄悄往裡側偏了偏頭,藏住紅透了的耳朵。
燕戡將屋子裡的一應東西擦拭了兩三遍,隨後才把東西一放,回到戚昔身邊。
戚昔這會兒手上拿著書。
他一目十行,一手托書一手輕輕翻動。也不理他。
燕戡自個兒坐了一會兒,果斷轉身出去。隨後屋子裡時不時響起櫃子開關的聲音。
燕戡的東西本就不多,衣服什麽都收拾過來也就跑了兩趟。
戚昔抽空瞧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看書。
“夫郎,屋裡不亮,看久了不好。”手中的書被人拿開,收整好放在一旁。
戚昔抬頭看著拿了他書的人。
燕戡:“夫郎我想睡床。”
戚昔:“不行。”
燕戡拉開戚昔的手,整張臉埋上去。他悶悶地低笑:“夫郎不要拒絕得這麽乾脆,為夫心痛。”
戚昔:“那就請周大夫給你拿幾服藥。”
“無情。”
戚昔拍拍他的大腦袋。
小黑搖著尾巴,也圍攏在床沿。戚昔伸手也拍了拍他的腦袋。
燕戡看看小黑,拎著戚昔摸了狗的手用帕子擦了擦。“夫郎你是不是把我當狗?”
戚昔:“有些事說出來就不好了。”
燕戡笑得肩膀都顫了。
戚昔指尖蜷縮,指腹貼在男人的臉上,唇角也慢慢牽起笑。
你來我往開了幾句玩笑,燕戡將三姐弟的事兒也告訴了戚昔。
只見戚昔目光一凝,微翹的嘴角抿直了。
燕戡就是看不得他這樣,他撓撓戚昔的掌心,道:“夫郎放心,他們現在在府上,沒事了。”
戚昔手指一撚,捏住燕戡的臉皮子。“你……可有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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