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來走了兩步。現在是站久了累,坐久了也累。“我去院子裡走走,你去做你的事兒。”
燕戡手一頓。
戚昔動了動被他抓著的手,輕聲道:“去吧。”
燕戡幫戚昔理了理垂在耳邊的發絲,溫聲道:“好。”
“夫郎就在院子裡?”
戚昔推了推他的手臂,點頭:“嗯,不出去。”
*
院子裡,戚昔慢慢走著。
他手擱在肚子上,邊走邊跟裡面的小娃娃互動。你追我趕,小崽子在肚子裡鬧騰得不行。
算算時間,快八個月了。
戚昔心裡剛升起一股緊張,不過又被他深吸一口氣壓了下去。
沒事的,都準備那麽久了。
漫無目的地在院子裡走了一會兒,身後小腿高的小黑甩著尾巴亦步亦趨跟著。
戚昔停下,它就停下。
戚昔走到凳子邊,輕聲道:“小黑,跳凳子上來。”
小黑看了戚昔一會兒,屁顛屁顛往凳子上一跳。嚶嚶嚶地繞著戚昔伸過來的手轉圈圈。
戚昔逗著半大小狗,余光掃過地裡,心裡又輕松幾分。
施肥足夠的一小塊地裡,辣椒苗已然長成小傘模樣,青葉片下全是新生的翠綠小椒,番茄掛了圓圓的青果,茄子開著紫色的花,連石榴樹上的瓜藤上也結了拇指大的西瓜。
地力夠,院子裡的蔬菜也長得好。
就是不知道外面田地裡的那些莊稼如何了?
*
野樹彎村。
杜家地裡的粟米從發芽開始便長得比其他人家的好。如今更是根深葉壯,比其他地塊裡的粟米高了半個巴掌。
而後種的麥子雖然遇到了黃霾,但杜家又保證施肥又保證澆水。如今麥地裡也是一派喜人景象。
前一批粟米,村子裡沒人跟著他種。但第二批的麥子卻是有的。種地的人小心,隔三差五要過來問問經驗。
“勇全在家嗎?”
杜勇全難得休息一天沒去伺候地裡,一聽外面的聲音,他翻身從堅硬的床板上爬起來,穿著草鞋出去。
“高叔,您怎麽過來了?”
高棟梁從梢山村過來,兩邊村子離得近,也就走一刻鍾的事兒。
他把酒壺塞杜勇全懷裡,道:“這不是趁著有空過來跟你爹取取經,我那兩畝的麥地可全是照著你爹法子種的,現在長得可好。”
杜勇全苦笑:“我爹啊,他不在。”
“又不在!那老頭子跑哪兒去了?”
“您也知道,這天氣時好時壞的,我爹又跟幾個叔去想辦法去了。”
北地雨水少,種地多靠河水。
他們最怕的就是這個時候乾旱,加上下半年有些河會斷流,要是水不夠,莊稼種得再好也無濟於事。
農民靠天吃飯,高棟梁望了望還算有雲的天空,瞧著還行。
人既然不在,他也不想多留。山上那些個羊他婆娘一個人看著累。
他抹了一把黝黑的臉,道:“行,那我下次再來。”
“叔,酒拿上。”杜勇全追上去。
高棟梁擺了擺手:“收著,下次我來跟你爹喝。”
另一邊,燕戡剛把調查斜沙城植被情況的事兒吩咐下去,老農們一起上門了。
同行的還有焦西河。
燕戡忙完這邊,又去前廳跟他們開會。
月上梢頭,戚昔已經吃過晚飯。
阿興一邊收拾碗筷一邊道:“主子那邊現在還沒結束,估摸著要說到很晚。郎君先回去歇著吧。”
阿興在兩人搬到一個屋後幾乎不進兩人的屋,所以他並不知道他倆是分床睡的。
戚昔沒多解釋,點了下頭便洗漱回屋了。
燭火亮著,小黑跟著阿興走了。
戚昔把門關上,坐在床邊賞月。今天十六,月亮大得出奇。又圓又亮,像燈籠掛在頭上。
快立夏了。
戚昔看得入神,連門何時被推開的都沒有察覺到。
燕戡一進來見他發著呆,怕嚇到人,他刻意弄出腳步聲。
戚昔轉過頭,他穿著一身月白寬袖長袍,身姿清雋飄逸,在月輝下看著像謫仙。
燕戡怔了一瞬,又揚起笑走到人身邊。
“這個時節蚊蟲多了,坐在這兒不怕被咬。”
戚昔微微仰頭,下巴上養了點肉出來,瞧著很好摸的樣子。不過燕戡沒敢動手。
戚昔:“你們說完了?”
“嗯。”燕戡矮身,目光在戚昔臉上逡巡,“那溫家幾個小孩養得差不多了,他們執意要留在府上,夫郎怎麽看?”
戚昔手抓著桌沿,身子微微後仰著避開他過近的氣息。“要留便留,他們也無處可去。”
燕戡俯身,勾著人的腿彎跟背輕抱起來。
戚昔身子懸空,只能順勢勾住他的脖子。
頸側被男人蹭了蹭,戚昔唇角牽起一抹淡笑,被癢得縮了縮脖子。
燕戡也跟著笑:“那就依夫郎而言。”
許久不見人,燕戡抱著戚昔在屋裡走了一圈又一圈,舍不得放,還是戚昔推了推他的肩膀,燕戡才將人放在床上。
他給戚昔的後背墊高,問:“夫郎剛剛在做什麽?”
戚昔:“在賞月。”
“可是想家了?”
戚昔目光頓住,停在男人給他蓋被子的手上。算起來他確實好久沒有想過以前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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