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戚昔即使戴個幕笠遮掩,遇到熟人看背影就知道是他倆。
尤其是走在胡油街的時候,街邊打招呼的聲音那是一聲落下另一聲又響起。
“戚老板,又跟將軍去書院啊。”這是認識燕戡的。
“小公子跟你家阿兄關系真好。”這是不知道燕戡身份,但知道戚昔住在親戚家的。
等走完胡油街,戚昔耳朵嗡嗡的,面無表情看著燕戡。
“滿意了?”
燕戡:“一般。”
戚昔輕歎一聲:“偏要人知道我倆關系才算滿意。”
燕戡厚著臉皮笑:“知我者,夫郎也。”
戚昔甩給他一個後腦杓,大步往前。他就不該把這人帶出來。
正值上午,書院裡正在上課。
兩人一進去,不出意外看見正躺在銀杏樹上就著朗朗書聲入眠的郭桉。
燕戡彈了一顆石子兒上去,郭桉“嗷”了一聲,罵罵咧咧看向樹下。
燕戡曲指,衝著他勾了勾。
郭桉臉色一變,屁顛屁顛往樹下爬。“將軍,戚老板。”
“能看夫子上課嗎?”
“能!如何不能!”郭桉立馬領著兩人往學堂去。
兩人就站在窗外斜角,看著裡面。
郭桉就在兩人身旁低低道:“不是我說,這孫夫子可比一般的夫子強太多!別看他年紀小,但他能治得住學生。”
“這些小孩子才來一個月就有人家上門送東西感謝。說孩子在家又是寫字又是念書,還主動幫著乾活兒。”
“家長喜歡他,學生下課也跟著他轉。”
“且我倒還低估了他的學識。若今年八月鄉試他下場的話,沒準兒人家能考上舉人。”
聽郭桉將裡面的人一通誇,戚昔將目光從孩童身上移到了那穿著青色長衫的年輕夫子身上。
孫文卿……
眼前一黑,戚昔抿緊唇將蓋在眼睛上的手拿下來。他也不看了,拉著燕戡離開學堂。
郭桉匆匆跟上,然後就看見戚昔擰了一下燕戡的腰,偏偏他們大將軍還笑得跟花孔雀一樣招搖。
嘖。
郭桉望天,他為什麽要跟過來受這個罪。
那邊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了什麽,大將軍恢復了一本正經的樣子。
郭桉看著走來的人問:“要不要跟孫夫子聊聊?”
戚昔:“不用,書院明面上管的人是你,我去不合適。”
他想著學堂裡看到的十四個半大的孩子,問郭桉:“最近有沒有家長過來問入學的事?”
“有倒是有,不過他們一聽說是個沒有教過學生的夫子,也都沒給準話。可能還在觀望。”
戚昔:“學生的筆墨紙硯都是自己買的?”
戚昔忽然變了個話題,郭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納悶:“是啊,歷來不是如此嗎?”
“筆墨紙硯都不便宜,咱們斜沙城的書生大多在城南書店買的。城裡就兩家書店,就他家價格公道一點。”
“若以書院的名義集體采購,價格會不會更低一點?”
郭桉猛地抬起頭,兩個眼睛瞪圓。好一會兒,他一拍大腿:“對啊!我怎麽沒想到!”
念書本就費錢,戚昔想著幫他們能省則省。
且若省錢能吸引一批學子,那更是喜聞樂見的事。
不過若真實施起來,恐怕有點難。
這就相當於後世學校收取學雜費,做得不好,也可能招致學生家長的不信任。
戚昔:“你好好想想再說,我也只是提個意見。成不成,都不要讓學生家長寒心。”
戚昔這話一說,郭桉面上的激動退去。他搓著手來回走了走:“是,是要好好想想。”
這邊說著,學生下課了。
孫文卿拿著書出來,一眼看見銀杏樹下的三個人。猶豫了下,他走上前。拱手道:“將軍,山長。”
燕戡頭稍點:“孫夫子。”
打了招呼,孫文卿沒多言,自己離開去休息了。書院就他一個夫子,早晚上課都是他,所以他也累。
戚昔看著人長衫裡略微單薄的身形,道:“還是快些找夫子吧,他一人忙不過來。”
“在找了,整個斜沙城能來的人我請了個遍。”
“那就往斜沙城以外的地方找。他一人教,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身體指定得垮。”
“好,我試試。”
這邊討論著,屋裡的小孩扒著門或站在窗邊往戚昔那邊望。
溫家姐弟坐在裡面的位置,也不看不見外面。
溫仲從夫子剛剛講過的文章裡抬頭,問他旁邊的溫嫦:“阿姐,他們在什麽?”
溫嫦:“不管他們看什麽,總沒有書好看。”
溫仲一笑:“阿姐說得對。”
戚昔注意到那些好奇的小腦袋,也不想多打擾他們。沒再多說,他便帶著燕戡離開。
“夫郎這下放心了?”
“書院慣來是郭桉管著的,我有什麽不放心的。”
燕戡雙手後負,頗為深沉地搖搖頭。“口是心非。”
戚昔拉住他的手臂,快步下台階。“別什麽口是心非了,還有事兒要做呢。”
燕戡嘴角一勾,手臂圈住戚昔一提,直接將人在手臂裡轉了半圈擱在背上。
“燕戡!”戚昔嚇了一跳。
“我背著夫郎更快。”不容戚昔反駁,燕戡幾下下了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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