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步並作兩步,快速上了台階。
戚昔讓溫嫦跟溫仲走在自己前面,叮囑道:“不著急,踩穩了再上。”
石階顯然清掃過了,野草扯了,落葉也掃了。乾乾淨淨,看著有那麽幾分開學的樣子。
入了大門,戚昔下意識抬起傘面看向那棵銀杏。
雨落了幾滴在臉上,傘面頓時被一隻手壓下。“多大人了還打不好傘。”
戚昔翹了翹嘴角,也不反駁。
“溫圓腿上如何?”
“沒事,回去拿點藥酒揉揉就好。”
“郭桉人呢?”
“這兒呢!”郭桉拉開門,讓戚昔幾個進去。
他收拾了下,頭髮梳得整潔,一身墨色長衫。人看著也挺拔幾分。他端坐在桌前,桌上擺著筆墨紙硯。
“溫嫦、溫仲、溫圓是吧。”
“山長。”三姐弟齊齊行禮,一看就是在書院裡學的。
郭桉點點頭,目光在他們身上轉了一圈:“嗯。”
戚昔看他將三人的名字落在紙上,尋了一張凳子坐下,問:“夫子跟學生招收得如何了?”
郭桉落筆一僵,險些將“嫦”這最後一筆畫拉更長。
戚昔手撐著桌子,眉梢一挑:“那就是不如何了。”
郭桉飛快將三人的名字記上,就怕戚昔一個反悔不幹了。停筆後,他攏了攏衣擺端坐。
“跟原先……是不能比。不過還是能開班。”
戚昔:“你直說,幾個學生幾個夫子?”
郭桉不好意思笑笑:“十、十一個學生,一個夫子。”
戚昔直起身:“還行,比我預想的要好。”
郭桉:“那你預想的得有多差。”他當著溫家姐弟的面得端著,好歹是山長。
戚昔看了他一眼,對三姐弟道:“你們先去隔壁等著,雨小了就回。”
溫嫦點頭,帶著兩個弟弟出去。
人影過窗,漸漸遠去。
郭桉往椅子上一癱,有氣無力道:“這三日我消息也貼了,從前的夫子我也上門再三請了,能來的十一個已是多的了。”
“上次的事定是讓他們心有疑慮,不信我了。”
燕戡冷颼颼地潑涼水:“換你是這些學生的父母,你自己信嗎?”
“自然是不信的。”郭桉脫口而出。
燕戡諷笑:“無用!”
“你有用!你……”郭桉下意識懟回去,又後知後覺捂住自己的嘴。
他的親爹誒!敢罵大將軍,他是有幾個腦袋嗎?
戚昔扯了扯燕戡衣袖:“不要吵,有正事兒。”
燕戡嘴巴一閉,乖乖聽話。
戚昔:“說說這些學生的情況。”
“說來慚愧,這些學生都是周邊村子裡的。”
他們的家長消息不靈通,不知道杳寂書院與府城那邊的彎彎繞繞。恐怕現在還在高興書院又開了,自家子孫能念書。
雖事實如此,但有燕戡在,郭桉相信這不是問題,他自己也絕不會把他們往坑裡帶。
這是為人師者的底線。
“十一個都是十歲以下的。沒退學時都還在啟蒙。城中其他學生多跟著自己原先的夫子念私塾去了。”
“他們也可能都曉得我書院找不到什麽夫子,所以不想來。”
戚昔:“那現招的夫子是何人?”
郭桉抹了一把臉,沒什麽底氣道:“是……盤山村,孫秀才。”
“可有教書經驗?”
“……沒有。”
戚昔漸漸皺起眉頭:“夫子可不是亂找的。”
郭桉看戚昔臉色有異,立馬道:“不會,我考校過了,給幼童啟蒙還是不錯的。而且他在斜沙城也算個名人,大家都知道盤山村有個頗為優秀的書生。”
戚昔點頭,這才道:“你是山長,這方面你懂得多。”
“那……如今這學院什麽時候開合適?”
“你做主就好。”
“誒!我會努力多招些人的,不會辜負戚老板跟大將軍的期望。”郭桉順勢說些討人喜的話,但奈何夫夫倆都不是吃這一套的人。
燕戡偏頭:“夫郎,依我看還是請縣官來坐坐吧。”
郭桉眼皮一跳。
“我、我這小廟容不下咱青天大老爺。”
“先上著吧。書院要立起來只能靠實力,要是縣令來了書院還是這個樣子那才讓人笑話。”
戚昔站起來:“雖只有一個夫子,那也必不可敷衍。”
“知道知道。”郭桉也隨著站起來,“那兩日後正式開學,您讓溫嫦幾個來就是。”
戚昔點點頭,拉上燕戡。“走了,留步。”
郭桉追出門,看著兩個大人帶著三個小孩下了石階。
一書生也從隔壁剛剛三姐弟呆著的屋子出來。
“還沒回去?”郭桉回頭看見他,問。
“問了一下學生的情況,現在就走。”孫文卿注視著漸漸隱身於雨霧中的人,斂了眸也緩緩踏入雨中。
郭桉提醒:“別忘了,兩日後來上課。”
孫文卿點頭:“定來。”
*
匆忙回府,戚昔催促三姐弟回去換衣服。
回了房裡,戚昔坐在凳子上,倒上兩杯熱茶。
“燕戡。”他喊。
燕戡從衣櫃裡一人拿了一套衣服出來擺在床上。聽戚昔叫,他轉身走到桌邊,拿起杯子一口氣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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