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頭虎腦的小孩身板結實,拉著戚昔的手連蹦帶跳,笑得比以往都開心。
走到包子鋪,宋四娘正在招呼著客人。
戚昔笑著衝宋倉打了個招呼,他身邊的常河便把東西遞過去。
“嬸子,宋叔,出去這麽久麻煩你照看屋子。這點東西收著甜甜嘴。”
“哪裡,哪裡使得!”做包子的宋倉忙站起來試圖推拒。但滿手的麵粉,拿也不是,推也不是。
戚昔笑道:“專門給嬸子們買的,不收我也吃不完。”
人家這會兒做生意,戚昔不好打擾,送完東西就走下一家。
在屋子裡溫書的宋儉聽到出來,就見著自己爹拎著幾包東西一臉笑地往屋裡走。
“爹,那就是戚老板?”他瞧著往武家鋪子去的人,眼底閃過好奇。
“是,小公子長得一表人才,這次回來,瞧著又與之前不一樣了。”
“哪兒不一樣了?”
“更親人了。也愛笑一點了。也更不像十九的年紀,反正是比你穩重得多。”
宋儉見他爹對這人知道得很挺多,看著是挺喜歡他的。
既然這樣,那更應該交個朋友了。
他跟著宋倉轉個彎進屋,道:“爹,我等會兒去他家鋪子瞧瞧?”
“隨你,不過別打擾人家。順便撿幾個包子過去。”
“誒!”
周遭幾乎來往較多的鄰居都給送了東西,戚昔又拿著最後一份,牽著小孩往他家裡去。
他們走在小巷裡,看兩邊偶有新修的青磚黛瓦。
地面新鋪了煤渣碎石,腳踩在上面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戚昔晃了晃牽著小孩的手問:“我都沒告訴你,你怎麽知道我回來了?”
“我猜的!”
戚昔:“這麽厲害。”
小孩撓撓頭,笑得眼睛眯起:“大哥哥說夏天就回來了。阿爺說快九月了,大哥哥要真是夏天回來,也就這幾日了。”
“所以是你天天過來等?”
“嗯!”小孩歡喜地時不時蹦一下,稚嫩的聲音回蕩在巷子裡,“我知道大哥哥不會騙人的。”
戚昔心底一軟,憐惜地摸了摸小孩的頭頂。
出了狹小的巷子,路上見到不少小樹。小樹沿著路旁成排種植著,葉片舒展,頂端冒著嫩芽,已經是成活了的。
“什麽時候種了這麽多樹?”
“春天的時候,大將軍讓種的。”小孩拍拍胸口,一臉自豪,“我也種了的。”
“爺爺還在院子裡種了棗樹,長大了我請哥哥吃。”
戚昔笑道:“那就先提前謝過了。”
“不謝不謝。”
只有深入這東城各個巷子裡,戚昔才意識到這大半年過去,城裡的變化。
不僅是樹多了,原本倒塌的茅屋也大多被石房子替代。雖還是簡陋,但比那的雪一壓就塌的茅屋好多了。
路也齊整,坑坑窪窪的地方被碎石填平了不少。就算是下雨天,這路也稍稍會好走一點。
巷子窄,兩邊是高高的院牆。隱約看見圍牆裡探出不少樹枝,上面掛著通紅的柿子。
一路走過,聽得裡面傳來幾聲孩提的嬉鬧聲,才恍然,這裡真的恢復得比那場雪災之前更好。
滿巷子的煙火氣,很容易讓人心安。
戚昔跟小孩走在前,低聲聽他說著最近東城發生的事兒。
常河拎著禮包跟在身後,難得注意這些尋常,他步履輕快,也感受到了難言的輕松。
要是一直不打仗,斜沙城將會是多好。
*
各家這會兒正吃上午那頓飯。
戚昔領著小孩到了他家屋前,院子裡還彌漫著一股飯菜香。
“爺爺!大哥哥來了!”小孩脆聲高喊。
老爺子放下手裡正在編的簍子,他聞言轉頭,笑斥道:“你爺爺我眼睛還看得見,耳朵也沒聾了。”
他起身迎上去,常河將東西遞上。
老爺子肅著臉推拒:“來就來,帶什麽東西。”
常河熟練地推回去,嘴巴利索道:“都是些小玩意兒,不值幾個銀子。”
戚昔打斷他們的拉扯,溫聲道:“老爺子,身體可好?”
老爺子:“好,托了你的福。”
“是您自己就是有福之人。”
他呵呵笑著,不再是醫館裡一副死氣的模樣。“進屋坐。鐵樹,給你大哥哥倒點熱茶來。”
“誒!”小孩撒腿兒就跑。
戚昔在桌邊坐下,常河就立在他後頭站著。
戚昔目光掃過面前這張破了又補,傷痕累累的木桌,印象深刻。
老爺子又端了一根凳子出來擱在常河身邊,道:“後生,坐著吧。”
“家裡又收了葫蘆,之前見你喜歡,所以留了幾個。我還雕刻了些玩意兒,你要是覺得好,拿回去玩玩兒。”
老爺子起身去拿。
小孩拎著熱茶進來,有模有樣地給戚昔倒上。“大哥哥,喝茶。”
戚昔幫他拎著,道:“曉得了。你也坐著歇會兒。”
小孩就親親熱熱地端著凳子坐在戚昔身邊。
老爺子拎著一串葫蘆進來,葫蘆碰撞,發出悶響。
戚昔一眼落在了那雕刻了的一條大胖錦鯉的葫蘆上。
“瞧瞧。”老爺子將葫蘆擱在桌上,“今年莊稼長得好,葫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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