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興聞聲而來,進了院子就看見穿著一身褻衣的自家主子正在拍門。
他撲哧一笑,又在燕戡瞪來的時候忙捂住嘴。
“主子,有什麽需要小的做的嗎?”他竭力忍住笑意,一本正經道。
燕戡壓著眉,陰惻惻道:“你說我踹門的話,夫郎會不會生氣?”
阿興狠狠點頭:“我覺得會。”
屋裡,戚昔聽著他們主仆兩個一問一答,掀起被子蓋住了耳朵。翻個身朝裡面閉眼睡覺。
主仆倆都能聽見裡面的聲兒,但遲遲不見動靜,站在夜晚的涼風中面面相覷。
“真睡了。”燕戡抱著木盆難以置信。
阿興不忍心別開頭,抖著肩膀憋笑憋得他臉都抽搐了。
燕戡額頭抵著門,手一下一下敲在門上:“夫郎我錯了,你讓我進去好不好。阿興在外面看笑話呢,夫郎……”
“夫郎我好冷啊。”
“夫郎你開門好不好,我錯了。”
敲了許久,門就是不開。
阿興看自己主子傻愣愣站在屋外,還是提議道:“要不主子你去西屋裡睡?明兒等郎君早起再好好給他道個歉。”
雖然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什麽被趕出來,但照著郎君那好脾氣,一定是主子做了什麽不得了的事兒將人惹惱了。
阿興隱隱又要笑,他繃緊了嘴角試圖壓下。
可惜了!他怎麽就沒有跟過去呢!
燕戡直起身,將木盆往阿興手裡一塞。“你出去。”
阿興:“那要不要先去西屋把床鋪好?不睡西屋睡書房也行,雖然榻小了點。”
說著說著忽然感受到一股仿佛要殺人的視線,阿興心中一凜,埋頭利落轉身就跑。
跑出院子,他伸個頭探出門框:“主子有事兒記得叫我啊。”
嘭的一聲。
門一關,院子裡沉寂無聲。
燕戡轉頭,放輕腳步繞到窗前。黑夜裡,窗縫半開,他眼睛一亮。
輕手輕腳抬起窗,翻身進去。
他動作輕巧利落,沒發出一點聲音。
進了屋,裡面暖呼呼的,還泛著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戚昔身上的。
燕戡委屈,可又好笑。
他看著床裡側鼓起的被子,摸了摸鼻子,很沒骨氣地拉開被子躺進去。
戚昔一動,他怕被趕走猛然將人熊抱住。劈裡啪啦控訴戚昔關門的“惡行”。
“夫郎怎麽能關門!即使有天大的事兒夫郎怎麽能關門呢?”
“戚昔你不能這麽對我。”
“我會傷心的,夫郎你摸摸我真的會傷心的。”
戚昔隻覺得有蚊子在耳邊嗡嗡叫。他捏住燕戡的嘴:“睡不睡?不睡出去。”
“嗚——”
戚昔沒想到這人還能翻窗進來,他軟了姿態,摟住頸窩的大腦袋:“再說我以後把窗也關了。”
燕戡噤聲,委委屈屈抱著戚昔,在他脖子上又啃又親。
戚昔無奈,睜開眼睛。
適應了黑夜,能看見身邊的人。
燕戡抬起頭,捧著戚昔的臉親了上去。幾下將人剝乾淨,堵住了戚昔余下的話。
睡地板都不能睡屋外,這是他的底線。
*
翌日,燕小寶知道自己兩個爹回來了,抱著布兔子歡歡喜喜地跑來院子裡找人。
“爹窩!”
正房門大開,他大爹頂著下巴上的牙印出來。“大清早叫什麽呢。”
一把抄起奶娃娃,燕戡抱著他出了院子:“你爹爹不在院裡,我帶你去找。”
屋內,戚昔閉著眼睛脖頸緋紅。
他伸回踹了人的腳。瑩白的腳趾此時通紅,白皙小腿上齊整的齒印一閃而過。
動一動,身體哢哢作響。
戚昔目光呆滯,也不知道到底為什麽要將燕戡關到門外去。
明明是想讓他記住不要隨便在外面逗自己,結果卻讓自己吃了教訓。
戚昔腿內側刺刺的疼,今日床都起不來。
這牲口!
燕戡哄走了燕小寶,又回來伺候戚昔。肩膀上挨了兩口,又換來一個軟綿綿躺在懷裡的人。
燕戡蹭蹭戚昔臉,吻去他眼角的淚花:“夫郎我錯了,不生氣了。”
戚昔只顧著喘氣,哪有力氣再理會他。
*
斜沙城,何木匠的鋪子。
他一家子祖祖輩輩都是做木匠活計的,這鋪子也是一代傳一代傳下來的。
鋪子的位置好,在西街鬧市後頭。位於路口的一棵百年大樹下。
他家鋪子大,又安靜,又能看到熱鬧的對面街道。尋常許多熟識的客人或者是街坊鄰居都喜歡來這裡坐坐。
這會兒正當集,鋪子門大開。
屋裡屋外都放著小凳子供人歇腳,而他則坐在裡面做彈棉花要用的工具。
鄰居提著個菜籃子進來,見尋常嘮嗑的人都在這兒,也坐了過去。“何木匠,我家要的櫃子可做好了?”
“好了,在後頭放著呢,你自己去瞧。”
何木匠一家住在鋪子連著的後院幾間房子裡,看貨的客人都有他兒子招呼。
鄰居進去看了一眼,樂樂呵呵笑著出來。也不走,往凳子上一坐就跟人閑聊起來。
“何木匠這做的是什麽東西?又是弓又是弦的。”
何木匠還沒說話呢,話就被坐著的那幾人接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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