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人?”
大家喊著,倒是在房子底下聽到了窸窣的動靜。幾人合力抬走木頭,刨開石塊。
是隻大狗。
戚昔一連跟著燕戡找了幾個屋子,不見一人。他動了動夾雜著泥沙的手指,提起的心放落。
“應當是躲起來了。”
燕戡擰眉:“找!”
眾人在林中分散,戚昔看著那傷了腿奄奄一息被拎出來的大狗子。
燕戡偏頭見了,蹲在黃狗跟前。
他伸手。
戚昔怕他被咬一口,立馬拿了傘擋在大狗嘴前。
索性它沒反抗,燕戡摸了摸它身上。
“隻腿受傷。”
“可要?”
戚昔低笑著搖頭。他說燕戡怎麽蹲下來摸這狗,原來當是自己盯著它看得過於久了。
“它有主人。”
“大黃!”小孩哭唧唧的聲音傳來,戚昔拉著燕戡站起往後退了兩步。
奄奄一息的大狗立馬搖動尾巴,它試圖起來,可惜身上有傷,動彈不得。
小孩看了嗷嗷哭。
慢慢的,林子裡又有人攙扶著出來。有老有少,身上乾爽,看著沒怎麽受罪。
“將軍!西高土村無一人傷亡。”
“將軍。”村中老人走到燕戡跟前。
“山上屋子都壞了,路打通了,先下山吧。”
這雨還在下,山上總歸待著不安全。
“大黃!嗚嗚……大黃!”
“栓子,哭什麽。”
燕戡示意將士中的其中一人,那將士點點頭,走到狗子跟前看了看。
他立馬動手找了樹枝削平,又接過旁人不知從哪兒找來的布條將大黃狗的腿固定好。
是個會醫的。
戚昔將饅頭拿出來,小孩分了一個,立馬用來喂狗。
大狗也吃,一口半個。還有求生欲。
村長看著眼皮子一跳,怕燕戡責怪說他們浪費糧食,忙小心道:“我們能躲起來也多虧了它。”
“要不是栓子的大黃狗晚上不停地叫,我們睡死過去也壓塌在這房子底下。”
說著村長的眼眶也紅了。
雖說房子破吧,但好歹也是他們的容身之處。當晚顧著逃命,屋子裡的家當也泡壞了。
“那就帶上,走。”
“保不住什麽時候路又被堵住了。”
村長立馬點頭,招呼村裡的人。
山路不好走,村中老少走到中間,前後是強壯的兵將。
還沒下山,就看見山腳聚集了不少人。
有斜沙城的守城將,但大多是村民。雖說是夏天,但淋了雨,這些體弱的百姓容易生病。
燕戡讓他們回去,自己落在後頭。
阿興:“主子。”
燕戡接過頭頂的傘,握住身邊人有些冰涼的手。
“如何?”
“西城門外就一個虎嘯村,村子裡沒出什麽事兒。北地山上幾個村子房屋倒塌過半,沒有死亡,不過有十幾人受傷。都先送走了。”
戚昔隔著傘面滴落的雨看向前方。
在斜沙城,東邊南邊的村人還好,像住在山地這些土地貧瘠地方的人日子更難過。
都長得瘦,腰背被日子壓得佝僂。小孩頭大身子小,老人瘦得皮包骨。青壯年不多。
“前些年是南邊水災,現在輪到北邊了。”
好在外面的事端解決了,不然有得亂。
回去也是步行,燕戡的馬讓給走不動路的小孩坐上去了,有人牽著。
戚昔就跟著燕戡一直在後頭,慢慢走。
來的時候擔心人,不覺得這路難走,現在跟在燕戡身邊再回來,腿上泛酸。
腳底被水泡了大半天的鞋子裡,腳掌冰涼。
戚昔打了個噴嚏,察覺到身側的視線,他偏頭笑笑。
燕戡指腹擦過他的臉,觸感微微粗糙。但溫度正好,讓他貪戀。
大半年不著家,還是會想的。
“還笑。累不累?”
戚昔喉嚨微癢,他握緊燕戡的手,知道這是情況不好了。晚上多半要生病。
“不累。”戚昔忍著咳,聲音微緊。
回到城裡,縣衙的人立馬將村民帶去安頓。
瞧見諂媚著一張臉跑來的知縣,燕戡隻當沒看見,拉著戚昔回府。
被按在凳子上坐下,戚昔的腳踝被燕戡握住。
他動了動,手按在燕戡肩膀。
“我自己來。”
“老夫老妻了,我不嫌棄。”
戚昔抿唇,看著男人濕潤的頭髮:“不是怕你嫌棄。”
“你還是先去換一身衣服,將頭髮擦乾。”
“不急。”
戚昔手指抵住他額頭:“快去,我擔心。”
燕戡蹲在他跟前,抬頭,雙眼專注戚昔。“那夫郎不知道我也會擔心。”
“下著雨,你跑來……”
戚昔捂住他的嘴巴,匆匆起來到了衣櫃前給人找出衣服,一下扔在燕戡身上。
“換完了再說教。”
燕戡輕笑:“好好好。”
這邊換好了衣服,又喝了幾杯熱茶。戚昔吸了吸鼻子,想著應該還好。
燕戡過來,遞給戚昔一碗薑湯。自己捧著一碗,並排與他坐著。
戚昔問:“還要忙嗎?”
“該做的做了,余下的事兒交給旁人。”
“嗯。”戚昔被薑湯辣得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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