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有自己的考慮。
賣海蠣子的話, 戚昔要的量大。他一個人要捕魚,自然是沒時間幫忙敲的。
家裡媳婦兒要帶著剛出世的孩子, 老爹老娘年紀大了不敢讓他們去長海蠣子那礁石遍布的海邊。
也就只能讓村裡半大小孩兒幫忙, 一斤給上一兩文。
不過這樣一來,他就得賣三文。
再送過來, 自然價錢就高了。他其實也賺不了幾個錢。
說直白點, 沒他賣海魚賺錢。
可多個營生多條路, 有一文算一文。這生意他也想做。
阿橋攥緊自己打了補丁的衣袖:“或、或者你們說,多少價位合適?”
生意的事兒戚昔自己拿主意。
照燕戡看來,那跟石塊兒似的貝殼肉不多, 佔秤得很。一斤就幾個。
不過真要賣, 憑著那味道也是能賣得上價的。
這價錢跟戚昔心裡預估的差不多,他拍板點頭:“那便五文。”
阿橋驚詫,直愣愣的站起來。
還是茶棚的老板瞧了, 忙過來給眾人添了一壺茶。順帶悄悄拍了一下他手臂,壓低聲音:“愣著做什麽, 還不快答應下來。”
“真、真給五文啊!”阿橋恍惚,笑又不敢笑, 跟做夢似的忐忑得很。
戚昔:“自然。”
阿橋心中翻湧, 坐也坐不住:“那、那……”
“那就說說幾天送一次,一次送多少……”
“對對對, 是要說,是要說。”
戚昔在斜沙城的鋪面兒可以說是生意最紅火的。就是過了新鮮期,到了飯點兒也坐滿了人。
每次有新東西也不愁賣。
而這海邊的東西,在這個車馬不便的時候,住在內陸的人更是鮮少吃到。
除非是大富大貴之家。
以防有人口味不適,戚昔頭一批隻定了五十斤先試試水。
若生意好,到時候直接告知阿橋多送即可。每日銀錢現結,也不用擔心賴帳。
小本兒生意好商量。
夜幕徹底降臨之前,雙方敲定了合作,簽了契。
這件事情辦妥,在鷲城也待的差不多。有鋪子的事兒在前面吊著,戚昔得趕緊回去。
於是休整一晚,在向長風的挽留下,他們還是上了馬車回了。
大營那邊,之前商量好的羊種已經送了過去。再有那草原上的馬也給套了回來,張潮現在正興奮地圍著這群牲畜轉。
燕戡隻叮囑了幾句,便沒多說什麽。
又在大營這兒歇了一晚上。第二日就跟留在這兒的周子通幾個一起回了斜沙城。
*
阿橋的速度很快,戚昔回到斜沙城的第二天,他就將生蠔送過來的。
東西送到南邊兒的河道,周田直接趕著拉貨的馬車直接帶走。
阿橋站在漁船上叫住他:“小哥!你等等。”
“搭把手。”
周田瞧著那大水桶:“還有東西?”
河道寬敞,裡面只有一艘漁船飄搖。周田跨步回到漁船,見面水桶當中只有泛著腥氣的水。
“這是海水,海蠣子放在裡面能多養幾天。”阿橋不好意思笑笑,解釋道。
周田拍拍他的肩膀。
“謝了。”
“下次把桶還給你。”
阿橋點頭,注視著馬車悠悠走遠,這才安心劃著漁船離開。
戚昔此刻站在鋪子裡忙。
周田一到鋪子門口就吆喝:“郎君,您要的生蠔拿回來了!”
說著,雙臂一展。
手臂肌肉鼓起,撐得衣服都顯示輪廓。
他搬起馬車上的東西就往鋪子裡走。
屋裡坐滿了的食客聽著這個稀奇玩意兒,紛紛轉頭來瞧。
生蠔是用網裝著的,不用細看都能看清模樣。
近處熟客笑侃:“周田,你抱這麽一兜子石頭玩意兒能吃?”
遠處有人接話:“戚老板手藝好,說不定給那石頭撒撒調料,你胡二真能吃下去!”
“哪裡是石頭?這不是海邊長的海蠣子嘛!”
周田停下,對著那道出名兒的客人笑。“是矣。這是我們店裡新進的玩意兒。”
說罷,周田笑著鑽進後廚。
“誒!急什麽,啥時候賣?!”
前頭王茶樹招呼:“今兒就賣,一個三文。”
小娃娃喜歡吃的糖葫蘆一個就兩三文,嘗嘗鮮的價,不貴。
“給我來三個!”
“我來倆。”
“我來二十個!”
“謔!胡二你吃得了?!”
胡二拍拍鼓起的肚子:“多少東西,還能裝不下!”
眾人哄笑,點頭:“也是也是,你胡二爺的肚子,那是海量!”
胡二暗自一笑。
後廚乾活兒的都麻利,再有兩個嬸子幫忙,剛剛送來的生蠔立馬就開了不少。
戚昔忙著指導老莫跟馮鎮兩個廚子,生蠔拿上來就開始烤。蒜蓉醬什麽的早已經備好。
這通忙完,瞧見一個眼生的舊木桶,戚昔問:“這木桶是哪裡來的?”
王栗樹:“周田拿來的,說是賣生蠔那人送的海水。”
戚昔想到那樸實漢子,眉心一展:“那就倒進去養著。”
“行。”
後廚這群人現在聽戚昔的話比聽燕戡的話還認真,他說什麽就是什麽。
生蠔烤好,兩廚子頭一回做的都下了自己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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