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粗糲,嘶啞,還有種說不出的刺耳,像是貓爪在粗糙地面上抓撓。
聖凌看著赫子陽,眼裡不免有幾分痛惜。赫子辰更是驚愕地抬起頭,一時都忘了哭,怔怔地望著赫子陽。
赫子陽不自在地轉了轉頭,嘶啞道:“……很難聽吧。”
赫子辰皺眉道:“閉嘴!你……別說話。”
赫子陽一愣,點了點頭,果真垂眸不語,只是那頹然的姿態透著幾分傷心。
“你……”赫子辰驀然站起來,向他走近了一步,終是沒再繼續向前,站在原地艱難道,“很疼吧?你說話的時候,很疼吧?”
赫子陽抬起頭,見弟弟臉上難掩心疼,他抿了抿唇,嘴角僵硬地向兩邊扯了扯,當初可愛的小酒窩沒能浮現,笑得很難看。他指了指自己喉嚨,搖了搖頭。
意思是,沒關系,不疼。
“子陽,這些年……”
赫子辰說到這裡突然頓住,像是被掐住了喉嚨,怎麽也無法說下去。
說什麽?
說這些年你怎麽樣?看看子陽現在的樣子,這樣問未免太過可笑。
說我很想你?可是,自己明明沉睡好幾年,醒過來還把子陽給忘了,這麽個“想念”法他也是說不出口。
第31章 紫宸
兩兄弟四目相對,一時無話。
聖凌不得不打破沉默,為了證實心中隱隱的猜測,試探著問道:“子陽,你故意將我們引出來,是不是有事想告訴我們?”
赫子陽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僵硬的臉上看不情緒,想來大約是有些意外的。赫子陽從小就不擅長說謊,聽見聖凌的問話,他呆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默認了。
聖凌道:“什麽事?”
“宮裡……危險……”赫子陽聲音依然很難聽,讓人光是聽他說話都覺得嗓子疼,“有人想……害辰辰……”
赫子辰有些震驚,還沒待他想清楚,赫子陽下一句便如一聲炸雷響在耳邊——
“我知道……幾年前,辰辰已經……被害了一次。”
幾年前,幾年前……
聖凌臉色有些難看,幾年前那件事是他最最痛悔的,因為他的過失,赫子辰差點就回不來了。
“你是說……”赫子辰眼睛驀然睜大。
比起一想起當年那件事就陷入自責中的聖凌,赫子辰顯然頭腦更為清晰,即使過去了幾年,他也記得在自己失去意識前看到了什麽……那是一隻魔。
他是魔物借聖凌之手害死的。
曾經,摘星樓遭到過一場魔物的大規模攻擊,致使上任國師白鳳以身殉魔,死無葬身之地,摘星樓的青年弟子也在血戰中死傷大半。那場戰役裡摘星樓的人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險險地擊敗了魔軍,護住了其他人,其慘烈程度不足以稱之為一場勝利。
之後,聖凌接任國師,在眾多質疑聲中重建了摘星樓,一年裡平安無事。
後來,在不知不覺間,宮裡時常會莫名出現一些淡淡的魔氣,有宮人被魔物附體這種事也不鮮見,赫子辰都親眼看過許多回。還好都是些低端魔物,對付起來並不困難,只是那段時日苦了摘星樓眾弟子日夜奔忙。
這些並沒有叫人多想,隻當是當初攻打摘星樓那些魔物的殘存的余孽,如今聽子陽的意思……
其實,它們都是衝著他來的?
這個認知叫赫子辰有點蒙。
魔物會害人並順道害了他是完全說得通的,可若是說那些魔物全都是衝著他赫子辰一人來……真是有點說不通啊。
畢竟,赫子辰感觸深刻,那段時日他簡直是整個宮裡最安全的人了。
那些魔物無論是本體還是附體於人,統統一接近他就自覺嗤嗤冒著魔氣飄散了,那段日子他都習慣了時不時有魔物在他面前轉一圈,然後眼前魔氣飄散的場景了。
他從來沒有受到半點傷害,那些魔物仿佛只是為了到他面前表演冒魔氣的。
若說那些魔物的目標是他,那大約是對他愛得深沉。
“子陽,你是怎麽知道的?”聖凌回過神來,問到了最關鍵的地方。
“因為……”赫子陽嘶啞的嗓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卻還是說了下去,“我有它……一絲魂識……”
赫子陽被黑霧般的魔氣糾纏,最終跌落藏淵,原本是十死無生,迅速斃命的命運,卻不想竟讓他多苟活了一段時日,雖然那段經歷可以稱得上是,生不如死。
赫子陽也是掉下去後才知道,原來藏淵之下竟封印了一隻很厲害的魔物。
那封印並不久遠,那魔物也並非是由魔氣簡單的聚合而孕育的低等魔物,按理來說,這般危險的存在不說舉國皆知,起碼在摘星樓修習的人也該有所耳聞。
可關於這頭魔物,他們一無所知。
不僅在有生國的歷史傳說中都沒有記載,白鳳也從未向他們提及過。
而那魔物想方設法把人拖下深淵的目的並不是獵食,而是為了找一個替身。
那封印並非遠古時期留下的,法力絲毫沒有隨著歲月減弱,一時難以掙脫,那魔物急於脫身,便只能找一個替身,分出一縷魂識給那個替身使封印無法辨認,這樣就能讓對方代替自己被束縛在深淵底下。
然而藏淵地處深山老林,那魔物所被封印之處更是鮮有人至,它等了好些年,終於等來了一個它所看中的替身。隔著萬丈藏淵,它只能隱約感覺到那個神魂很強大,還有些說不清的特別之處,把他抓下去稍作偽裝便可以代替自己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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