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想得到一個東西,有幾分勝算?”殷商語氣平平, 平靜下似乎暗流湧動,一雙鳳眸眼波流轉間顯露出無機質的冷。
東君怔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眼殷商,知道他還沒有恢復記憶, 眼神掃過他懷裡天真爛漫的小龍。
東君笑答:“百分百。”
因為這世間萬物, 都無法違抗你的想法。
見殷商不答, 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輕松安慰:“別多想,該屬於你的都會屬於你。”
“我與你嫂子雖已成了東君日母,但我們也還是你的兄長嫂子,若有困惑盡管來找我們就是了。”
順著東君的目光看過去,望舒抱著小金烏們就在明亮的別墅門口等著他們,就像是一個溫婉的賢妻等待著丈夫歸來。
東君揮了揮手,無事一身輕的往前走,融入著尋常人家的萬家燈火,不怒而威的帝王相流露出幾分溫暖笑意。
他轉過頭朝殷商招手,示意他過來,當殷商走過去的時候,一切都仿佛沒有改變,只是這個“人類”家庭裡多了幾個孩子,家庭裡的二少爺抱來了一位“小妻子”。
還是尋常人家。
·
“唳——”
一身鶴鳴掠過北諸,悠悠湘水順著水上行宮而緩緩流動,碧綠的荷葉妝點著來往的回廊,芬芳的蕙草編織成簾子在走廊垂下,漂亮的杜若花長在河流的兩側。
咕咚——
一聲水滴石穿的聲響驚動了水中的遊魚,一團小小長長的黑影在水中遊走,躲在碧綠的荷葉之下,逐漸靠近那回廊外端坐著的神明。
神明長發松散,雙目緊閉,盤腿坐在走廊的盡頭,水倒影著他端坐屋簷下的身影,五色神衣披肩而落,腰系麟玉祖玉佩,發帶神玉雙龍冠,凌厲的眉眼不怒而威,一身氣勢逼迫駭人。
咕咚——
神明睜開眼,一隻小龍從水裡鑽了出來。
它似乎還沒發覺自己已經被發現了,卷著一朵比自己都要大的杜若花,吭哧吭哧拖上岸,拖完嫌累跌坐在地上揉了揉腮幫子,捏捏小爪子卷著花花繼續往神明方向拖,水津津的痕跡在地上拖了一地爬上了神明的衣角。
杜若花進水裡面和小龍一起轉了幾圈,又在地上被拖得七零八落,最後小龍爬上膝蓋的時候,花花都只剩下三片花瓣了。
小龍似乎也有些疑惑,不明白原先漂亮的花花怎麽會變成這樣,困惑的湊前試圖用小爪子將之攏好,努力把它捏成好看的樣子。
然而小龍笨乎乎的不會控制力道,一戳就是一個洞。
眼見這雙比林中深潭還要漂亮的湖綠色眸子盈上朦朧霧色,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撚起了花。
小龍仰頭看過去,就看見無悲無喜的神明正撚著杜若花冷淡的看著自己。
小龍:QWQ!
要、要被罵了嗚~
小龍將小臉埋進小爪子裡,五根指頭攤開也隻捂住了腮幫子,雙眼下飛起兩團紅雲不好意思的低頭,連抬頭看都不敢。
就在以為它要被罵的時候,神明托起了它,大掌溫柔又平穩,它怯怯抬頭,卻見這位從來不言不語的神明張開手,杜若花被金色絲線纏繞懸浮,粼粼金光散發出明亮的弧度。
漸漸的,杜若花的花型一點一點調整,掉落的花瓣重新生長,折痕被無形的大掌舒展妥帖,不過幾個呼吸,一朵盛開到極致的杜若花就把神明撚到了小龍面前。
小龍懵懵懂懂,抱住杜若花不知所措的與男人對視,祂在小龍額頭一戳,一段旋律湧入腦海,低啞的歌唱著無限生機。
祂似乎誤會了什麽,以為小龍拖著死掉的花花來找自己求助,將代表生機的歌送給它。
不算溫柔但足夠小心的把它放在地上朝外推了推:“去玩吧。”
小龍稀裡糊塗往外跑了兩步,反應過來猛然搖頭,鼓起腮幫子一股腦將杜若花丟到男人膝上,轉頭小爪子踩地“噠噠”迅速跑到水邊,埋頭扎了進去。
神明一怔,與從水中探出頭的小龍對視,小龍似乎有些羞怯,臉上飄著兩團紅雲,躲在水裡的尾巴擺了擺,一轉頭又消失在了無邊湘水中。
水之神明走到祂的身側,衣擺翩翩飛起,嗓音愉悅:“你前段時間送來的小龍,真……不是嗎……”
祂的聲音含糊不清,像是信號不好的手機滋啦滋啦的被人插了話頭,明亮美麗的湘水風光猝然被夜幕席卷,猶如被潑上濃墨一片一片破碎,一雙眼悄然在黑暗中睜開猩紅。
黑暗化作猙獰在頭頂擴散,在突如其來的狂風中,神明站起身,身邊的湘君身影散去,化作一條猩紅的長龍頂天立地,從黑暗中探出頭。
在這猶如天塌地陷一般末日的景象中,巨龍低下頭,隨著呼吸狂風驟雪吹來。
祂張開口,每一次動作都像是要把這天地撐爆了一般,轟隆隆的響。
祂說:“&@♀……”
殷商:……你在說什麽?
殷商睜開眼,眼前還是移民局熟悉的房間,他再往旁邊一摸,摸到了一片起伏的鱗片,小龍又鑽進了他的被子裡。
突然鱗片一陣蠕動,敖湘睜開眼,“啪——”猛然坐起身給了男人摸自己的手一尾巴。
他凶巴巴的環顧四周,非常警惕的問:“誰?誰摸龍!”
殷商看看自己被抽紅的手背沒吭聲,安靜的摸了摸小龍的頭,小龍稀裡糊塗又躺了回去,還跟他告狀:“太可怕了!龍剛剛被一條紅色的大家夥給纏上了,還有人摸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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