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陽秘錄的發作向來無規律可循, 也許三五天一次,也許七八天一次,但用過意交法之後再次發作的時間卻很規律, 一次差不多頂一個多月。
但按照上次的時間, 發作已經因為結繭而推遲了一個月。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 嶽少涯這次發作起來特別厲害, 完全不能忍受。
燒的發燙的身體有種在被焚燒的炙痛, 嶽少涯跌回床上, 咬緊牙關不出聲, 最後一絲清醒的意識搖搖欲墜。
一聲巨響,猛烈的勁氣擊破茅草屋的屋頂。
聞霽背著手出現在門口,“半夜不睡覺拆房子?”
待看到一人蜷縮在被子裡渾身和煮熟的蝦子一樣紅, 聞霽頓住了一下, 嶽少涯的情況一看就不正常。
他上前握住嶽少涯的脈門探查一番, 略有些吃驚, “雙修采補之術?現在還有人練這玩意兒?”
江湖上早就不聞雙修功法流傳, 只有合修類功法了, 嶽少涯這雙修之術一段時間不修竟然身體還會產生變化。
看這狀況,今天若是不讓新收下的傻徒弟雙修成功,下場多半是神志不清爆體而亡。
“好霸道的功法。”聞霽皺起眉頭, 陷入思索, 仔細一摸, 又發現不同, “咦?先天爐火?”
白天東門正和那塊石頭的事他也簡單詢問過嶽少涯,隻怪他當時問的不細, 竟沒發現嶽少涯不到天極境,竟然早早就擁有了先天爐火。
一股清涼之意流入嶽少涯身體中, 他稍微清醒了一點,“師父,我還有救麽?”
他說的奄奄一息可憐巴巴,聞霽看著,不由得一樂,“別人沒有辦法,但你既然有先天爐火,還倒真有一個辦法。”
嶽少涯猛的亮起來,像看救星一樣瞅過來,滿臉都是那還等什麽,快來啊!
然後他就見到聞霽樂呵呵一笑,抬手在他身體上按了一下,“可滿意?”
升陽秘錄戛然而止,徹底停滯了運轉,嶽少涯瞬間,清心寡欲,褪去熱潮,像是從來就沒修過這門神功。
真氣沒有了功法的約束,現在停滯在氣脈中凝固不動。
聞霽慢悠悠說道:“你原先那門功法既然有隱患,就先不要練了,你的先天爐火因那功法而成,封了你的先天爐火,這門功法再也對你無法起作用了,現在為師傳授你煙海派的《煙海逍遙訣》。”
細如流水的心法從聞霽口中清晰吐出,玄奧並不比升陽秘錄差,卻更為中正平和。
嶽少涯聽到這個結果,不敢置信,封住了的意思就是他從此再也不用受那雙修功的影響了?
也就是說...他今後,再也無需和陸青絕綁在一起了?
耳中新的心法口訣流過,嶽少涯慌得一批,以後用不著雙修了?那他和青青上次..就是最後一次了?
不但不高興,還有點悲痛,嶽少涯悲壯的反省,難道他是一個喜歡沉迷情.欲之歡的人?可能...還有點好色?
畢竟青青長的挺好看的,若是換一個長得不如陸青絕好看的,捫心自問,嶽少涯可能也下不去口。
腦袋迅速被敲了一下,嶽少涯捂住腦瓜。
聞霽故作嚴肅收回手,“專心聽。”
*
鳳翔鎮,鎮中一座破舊的院落內。
青衣人兩鬢的兩縷霜色頭髮安靜垂在兩側,他已經在破舊的院落內站了很久,面前擺著一支斷裂的狐簪,和一塊紅布。
紅布已經髒汙破裂不成樣子,邊緣還能看出一點龍鳳圖案的金線,像是塊紅蓋頭。
而狐簪像是被人在粗糙的地面上磨過,靈狐不再靈動,沒有了原本的油光水滑,還斷成了兩截,其上綴著的珠子也不翼而飛。
青衣人站了一會兒,就拿起透明的粘膠去粘那兩截狐簪,他神情專注,小心翼翼,但他狐簪像是碎裂缺失了一點,怎麽拚,都拚不好。
他越拚越焦躁,兩截碎片宛如拚不起來的心,是漏風的,涼風總是透心而過。
最後他怔怔呆了一會兒,放下狐簪,在水盆裡清洗紅蓋頭,那紅蓋頭雖然有破損,總體還算完整,就是上面有些踐踏痕跡,總也洗不乾淨。
他便這樣拚一會兒簪,洗一回兒紅布,再發一會兒呆,從無停歇。
臨近天黑時,守在門口的秋月白和其他暗衛才望向門口。
念郎終於趕來了,還帶來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溫嬌。
溫嬌來了之後就在門口靜靜觀察,陸青絕不斷重複剛剛的舉動,她看了一會兒才問,“都已經一個多月了,他還是天天這樣?”
溫嬌不說這話還好,說了之後,秋月白看著溫嬌的目光敵意漸深,抬腳就攔在門前不讓人進去。
若不是溫嬌的出賣,陸青絕還不會落在現在的地步,秋月白是啞巴不能發聲說話,舉動卻直白的讓溫嬌一梗。
“秋小弟,可是怪姐姐?”
念郎也上前,“讓她進來吧,她是來送那顆異寶珠子的,珠子溫嬌幫忙找回來了。”
一說起珠子,念郎的思緒再次回到他們找到陸青絕的那一天。
那日他們被聖日使巫尋風的那路人馬給攔住了,卻不想陸青絕恢復最關鍵的時間也提前了一天,他們多花了一點時間打發巫尋風的人,沒想到陸青絕這邊的狀況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想到那天的場面,念郎心中一顫,他眼睜睜看著陸青絕在他面前兩縷烏發轉為霜白,銀白色的眼眸冰冷而瘋狂,帶著絲絲縷縷刻骨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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