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安排好了?”
“是,禦膳房上下都是信得過的人,太后之前插進來的幾人身邊都有人看著。”
宋離點頭,太后想要殺李崇動靜最小的方式就是下毒,但是光盯緊禦膳房還不夠,好在李崇的身邊還有張衝。
張衝這幾日都是醒著十二萬分的精神,李崇用的每一道菜他都親自用銀針試過,甚至華清宮中燃著的熏香他都讓人檢查了幾次。
慈寧宮中主殿上只有孟太后和琉鈺,孟太后的手中握著一串佛珠,手指撥弄的速度比往常快了不少,可見她的心平靜不下來,她知道成敗就看今天晚上了:
“幾時了?”
琉鈺開口:
“已經酉時了,娘娘不必擔心,那法子我們試過那麽多次,萬無一失,那藥任旁人再查也查不到的,再有一個多時辰,華清宮上下的人都別想再醒過來。”
這一座宮城的氣氛都在無聲地緊張著,這一晚李崇如往常一樣看了幾本折子之後便在沐浴後換了寢衣準備睡下了,帷幔緩緩放下,帶著清洗過的芳香味兒,而張衝則是一直守在門口。
只是沒一會兒的功夫他便覺得有些困了,他擰了一下大腿裡子振了兩分精神,直到每天他快睡覺的時辰睡意才越發濃了起來。
而此刻的宋離就在離華清宮最近的小廚房旁的屋子,禁軍中的人他安排好了,即便是最壞的情況也有一拚的實力。
李崇這一晚睡的比每天都要香一些,睡夢中忽然聽到了叫喊聲,他想醒卻有些醒不過來,張衝感受到了不對,他不會困成這個樣子,但是等他想出去叫人的時候,身上卻像是被灌了鉛一樣,昏昏沉沉,心一瞬間被提了起來:
“陛下,陛下,您醒著嗎?陛下?”
他向裡面的人喊著,卻沒有聽到聲響,而整個屋子都靜悄悄地,值守的小太監都歪著睡了過去,他知道宋離的人會在華清宮外巡查,他此刻也顧不得那麽多,將袖中準備的煙花用最後的力氣放了出去。
宋離看到升空的煙火,神色一變。
而就在煙火升空的一瞬間,幾顆□□轟進了華清宮,幾乎是頃刻間火舌便淹沒了華清宮,滾滾濃煙彌漫在宮殿間,李崇終於被嗆的醒了過來,但是卻四肢都有些無力,外面已經能看到清晰的火光,著火了?
宋離看到火光幾乎是立刻帶人衝進了華清宮,他知道宮外的人動手了,此刻立即下令絞殺,華清宮外,兩波禁軍和被他這些天偷偷送到宮內的督衛軍戰成了一團,誰都知道此戰沒有退路,刀劍相撞的聲音,槍火的聲音四起。
李崇聽到了外面的叫喊聲,意識到是有人想殺他,他拔下了頭上的發簪抵在手心上,極力保持著精神的清醒。
扯了巾子在水盆中蘸了一下之後堵住了口鼻,帶著火的箭簇還在往裡射,他想衝出去,卻不知道外面是什麽情況,但是屋內可燃物這麽多,在屋子裡一樣是等死。
“陛下,陛下?李崇?”
忽然之間喊殺聲中一道極為熟悉的聲音傳了進來,聽到這聲音的一瞬間李崇都以為他是幻聽了,動作快過了腦子喊了出來:
“宋離?宋離。”
但是他的聲音剛剛落下便想起了一件事兒,宋離此刻不是應該在城外嗎?不斷射進來的箭簇,讓他眼睛辣到要流淚的濃煙,和忽然出現的人,李崇的心中有一瞬間的遲疑,宋離他怎麽會在這裡?
華清宮中的人都軟做了一攤,穿著太監服裝的督衛軍在衝著箭簇來的方向射擊,宋離的手中握了一把銀白色的劍,帶著暗衛捂著口鼻直衝到內殿,看到了裡面那個明黃色的身影:
“陛下?”
李崇一眼看到了他手中還在滴血的劍,瞳孔微微放大,身子條件反射一樣微微向後退了一下,就是這一下讓宋離的眼暗淡了一瞬,但是他的聲音還是一如從前一樣穩的讓人心安:
“王和保同太后謀反,陛下現在和臣走。”
宋離握住了李崇的手腕,火勢已經蔓延了上來,屋內的帷幔都已經燒著,宮殿外面都是混戰的兵將,李崇這一身明黃太過顯眼,宋離脫下了自己身上的外袍浸濕給李崇穿上。
宋離身後的暗衛身上都見了血:
“督主,外面的箭太密了。”
宋離的臉色白的像紙一樣,但是那道目光自始至終都非常冷靜:
“去偏殿,有地道。”
華清宮偏殿的地道知道的人並不多,因為這條密道修自正德年間,正德帝駕崩後這密道便封了起來,而宋離之所以知道是因為從前的大太監劉瑾就是通過這條密道給光帝送那些見不得人的孌童。
但是平常只有幾步路的距離此刻卻顯得異常遙遠,華清宮內已經血流成河,李崇的大腦昏沉,不斷有人倒下,衝天的火光將眼前映的宛如人間煉獄,讓他隻覺得感官和身體的反應逐漸分離,讓他好像置身在夢中一樣,甚至都忘記了害怕。
宋離始終將李崇擋在身後,眼前箭簇在不斷落下,箭簇尚且能抵擋,但是這夾雜其間的還有火銃的子彈,他勉強忍著胸中湧上的咳意。
“陛下,我們必須要衝過去,你躬下身,隻管跑知道嗎?”
有些低沉的聲音傳來,火光襯著宋離沉靜的眉眼,李崇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勉強鎮定下來一點兒:
“我們一起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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