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上下,除了米商富戶恐怕沒有人不高興,這消息傳到了各地的考生會館,這些舉子門紛紛開始吟詩作賦,頌讚當今聖上愛民如子,而督衛軍和直廷司的名聲自然也就更差了一些。
不過住在京城的外地米商此刻就慌了神兒:
“什麽?朝廷這個時候開倉放糧?可是我之前打聽過了,五大倉裡面根本就沒糧了,這朝廷放的哪裡的糧啊?”
“就是啊,若非知道五大倉中沒糧,兄弟們也不能這大老遠的到京城來啊?”
“哎呦,這麽大個朝廷呢,哪還不掃出點兒糧食啊?現在計較這些已經沒用了,我們帶來這麽多的糧食可不能就這樣壓在城外啊。”
“張老您在京城人脈廣,可要幫著咱們問問啊,這些糧食若是再拉回去,可真是賠不起啊。”
宋離醒來的時候就聽下邊的人說陛下已經回宮了:
“著人快速將朝中有糧的消息散出去,盯著那些米商的動向,還有他們接觸了什麽人,有異動立刻來報。”
馮吉立刻下去安排了。
此刻王和保府中的書房內,長子王申和次子王宏都在,還有一個瞧著四十多歲的嬤嬤,看姿態像是從宮裡來的:
“首輔,太后娘娘也是為您著想,此事您要盡快決斷啊。”
王和保臉色陰沉坐在上首一言不發,王宏猶豫了一下開口:
“爹,皇帝這是步步緊逼,您就算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為王家上下一百多口著想啊。”
王和保沒有想到他只是回老家丁憂了三個月,宮中竟然能發生這麽大的變故,小皇帝如今已經擺明車架倒在了宋離那邊,幼主和首輔的結局,總是要倒下一方的,而從現在的局勢看,若是李崇掌權,他絕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他縱橫官場一生,一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一個閹人也想踩在他的頭頂上,王和保閉上了眼睛,那嬤嬤開口:
“如今陛下尚未親政又未大婚沒有子嗣,只要陛下駕崩,太后娘娘便有權從宗室中擇一子繼承皇位,到時候您依舊是大梁首輔,如今年關將至,宗親都在京城,只要設法將焰親王支出京城,將宋離支出宮,宮內娘娘自有辦法。”
半個時辰後,那個嬤嬤扮作隨從出了王首輔的府邸。
京中就這樣拖了三日,那些糧商四處打探消息,負責北郊難民安置的是焰親王,王府的大門可不是誰都能撬開的,閻毅謙按著李崇的交代閉門謝客,誰也不見,這裡想不到辦法那些糧商便到京城中的各大衙門打探。
韓維早早就被李崇叫到宮中交代了底下的人,透露一些口風,旁的不說,就說戶部確實是準備了銀子用來購糧的,只是如今開倉放糧,不知陛下和內閣後續有何旨意。
模棱兩可的說辭,不知道這糧朝廷還買不買,也不知道這朝廷何時買,將一眾糧商的心都給吊了起來。
這京城最出名的青樓頂層,聚集了這一次入京最富有的八家米商,為首的便是濟城張家糧號,平日裡來這裡有的是新鮮手段耍樂子的老爺們,此刻對輕紗拂面,舞姿妖嬈貼過來的姑娘都提不起興趣:
“張老,您真打聽出那位大璫喜歡來這裡了?”
他們今日過來可不是為了尋花問柳,而是打探出了直廷司督主身邊掌事的馮公公最喜歡來這裡,直廷司督主他們是做夢也夠不到,但是哪怕能從他身邊人打聽出些朝中的動向也是好的啊。
“嗯,老夫之前就有留心京城,那位新上來的馮公公最喜歡到這裡耍。”
雖然言語間難掩對太監逛青樓的鄙夷,但現在也顧不得這些了,隻盼著那位爺還能來,他們已經來這裡守了三天了。
宋離在府中養了兩日精神好了些,這京城各路的消息也是四面八方地往他這裡匯集,自是包括尋花閣那蹲守的幾家糧商:
“去叫馮吉過來。”
馮吉自從上次冒犯了宋離之後,尾巴夾的緊緊的,現在聽說宋離要見他,便是一腦門子汗,他進了屋子,就見宋離正靠在窗邊的軟塌上看書:
“奴才給督主請安。”
“最近沒去尋花閣?”
聽到尋花閣這三個字馮吉被打的屁股就隱隱作痛:
“督主,奴才不敢了。”
宋離撩起眼皮看他:
“不敢?哼,去吧,那裡有人等著你,知道什麽該說不該說吧。”
馮吉自然知道那裡等著他的人是誰,能混到這個位置他的腦子可是十分活絡的:
“是是,奴才醒的。”
宋離撂下了手中的書:
“每年年節前十天便開始辦燈會,這燈會是明日開始吧?”
宋才笑著回道:
“是,按慣例是明日開始,不過這幾日這街上便已經熱鬧了起來,尤其是朝廷開倉放糧後,最高興的便是京中百姓和那些外地來的舉子,聽說那幾天京城中大小酒樓,茶館人是不斷,時有學子吟詩作賦,連著說書的都在讚頌陛下賢政。”
宋離聞言眼底浮現出些笑意來,如今災民得以如此安置確實是他們陛下賢政:
“嗯,碰到這說書的,記得多打賞些。”
宋才立刻會意,瞧著他難得心情好這才開口勸道:
“是,我回頭吩咐下去,定多打賞,督主,明日燈會第一天必然是熱鬧非凡,而且我聽說這一次的燈會與往年都不同,您不去湊湊熱鬧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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