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炔的身邊再一次被圍了一圈的太醫,經過了各種詢問,發現他記得自己是皇帝,知道這裡是自己的寢宮,就在太醫問他還記得誰的時候,周炔忽然將目光落在宋離的身上,準確地開口叫出了他的名字:
“宋離。”
宋離微微低頭,深不見底的目光正對上榻上小皇帝的眼睛,那目光中沒有了從前對他的厭惡和深深的懼怕,反而純淨的仿佛第一次初見還是6歲的小團子的眼睛一樣。
周炔拿出了120分的演技,撞破了頭失憶固然是個好辦法,但是他不能表現的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若是他此刻大腦一片空白,那恐怕就真會被當成了傻子糊弄。
所以他必須要表現的記得一些又不記得一些,表現的隨時可能想起來,這樣,他們反而不敢隨意糊弄他。
而選擇記得宋離也是沒有辦法,畢竟他來這裡才兩天,除了張衝真就誰也不認識,再說記得一個張衝並沒有什麽威懾力,所以他選擇記得宋離。
從方才他就發現宋離並不是非要他死,只要不是想弄死他,那麽一切都好商量。
這樣想著,周炔舔著快30歲的臉皮,還對宋離笑了一下,笑的別提多信任,多依賴了,簡直就像是在看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一樣。
這詭異的一幕就這樣明晃晃地發生在了華清宮裡,人人都覺得陛下的腦子可能壞了,但是下一刻就看到了皇帝頭頂上頂著的紗布,陛下的腦子不是可能壞了,陛下的腦子是真的壞了。
人越多越容易露餡,周炔伸出手想要抓宋離的衣袖,看著身邊這些人的目光立刻變得防備又害怕,就像是忽然落入狼群的羊羔一樣:
“朕不想看見他們,你讓他們走。”
宋離低頭便看到了那拉住他衣袖的手指,唯有從小養尊處優,半點兒粗活都沒乾過才能養出這樣細白修長的手指。
他低著頭,周炔就真的迎上了他的目光,不就是裝天真嗎?這麽多年在職場上,他臉上早練出千般面具了,當老子當孫子他都可。
“娘娘,此刻陛下需要休息,您也累了,還是早些回慈寧宮吧。”
孟太后也被這一幕震驚了,若是李崇真的隻記得宋離,這可不是什麽好事兒,但是此刻繼續待下去也沒有好處,她看了一眼太醫院的院正:
“太醫隨哀家出來。”
一屋子的人沒一會兒的時間就走了大半,只剩了些房內伺候的太監宮女,周炔也松開了拉著宋離的手,頭上太疼了,他想往後靠在床上,但是身上剛剛一動,便忽然湧上來了一股惡心感。
宋離看出他的臉色不對,還是微微俯下身子問了一句:
“陛下?怎麽了?”
回應他的是床上那人趴在床邊乾嘔的模樣,他微微皺眉,還是蹲下身幫他拍了拍背,立刻開口喚人:
“太醫。”
周炔此刻眼前都是黑霧,頭暈的像是喝了一瓶茅台一樣,頭越是暈,惡心感就越強。
根本不用所謂的太醫進來他也知道,頭暈,惡心,嘔吐,這是腦震蕩的症狀。
這裡自然是沒有做CT的條件,不過好在原來他們部門裡一個小姑娘出車禍,也是腦震蕩,也沒用什麽藥,過了兩個星期多休息就好了。
能好是能好,難受也是真難受,乾嘔也沒有吐出來什麽,但是身上折騰的都沒了力氣,若不是身邊有個人扶著他,他此刻頭已經扎到了床底下。
他側頭鼻息間繚繞了一股有些清冽的檀木香味兒,再一轉頭才發現,宋離竟然環住了他的腰,這才免於他的臉扎到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周炔:只要不是要我的命,一切都好商量。
第5章 朕是誰?
皇帝就是皇帝,哪怕是個傀儡皇帝該有的待遇還是一樣也不少的,周炔被扶著躺了回去,由太醫重新把脈,待太醫退下,宋離看著李崇已經被冷汗打濕的寢衣開口:
“陛下此刻不宜挪動,伺候陛下擦身更衣吧。”
說完他便起身走向外間,把脈的禦醫也跟了出去。
宋離話音落下,立刻有一排的侍女,手中托著銅盆,花瓣,棉巾和乾淨的明黃色寢衣立在一旁。
為首的侍女身穿了杏花色宮裝,鵝蛋臉,一雙杏眼讓人隻一眼就能讓人心生憐愛,她福身請安後才上前,附身便要為他解開寢衣腰間的綢帶,女子身上的熏香幾乎是立刻便竄如了周炔的鼻間。
他的身子微微有些發僵,但還是沒說什麽,任由侍女為自己脫掉了寢衣,但是下一秒他實在是坐不住了,因為這女孩兒的手落在了他的褲子上,很顯然是要為他脫褲子...
他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一個現代人他自認比古人是要開放多了,他又不是大姑娘也不怕被看。
但是眼前這小侍女眼瞅著就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放在現代還是個中學生呢,讓這小丫頭給自己脫褲子,擦身子,他還沒有變態到那種程度。
“朕自己來,都退下。”
陛下要自己來?周炔的話卻讓這一屋子的侍女都驚慌地跪了下去,周炔實在是無奈了,怎麽溝通就這麽費勁?原主之前脾氣很不好嗎?
外間廳中,宋離坐在廳的側邊圈椅中,手扶了一下額角,臉色有些發白:
“陛下情況到底如何?”
“回督主,陛下傷了頭,此刻正是思緒混亂的時候,對過往發生的事兒,認識的人都可能記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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