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內監被門口的侍衛攔住:
“何人?不得放肆。”
“督主,是寧公公命奴才來的。”
宋離抬眸,微微抬手,身邊的人便將人領了進來,那小太監年紀不大,但是還算持重,規矩地行了禮,只是面上的急切難掩:
“督主,陛下方才摔倒,頭磕到了桌角上,現下昏了過去,怎麽都叫不醒。”
饒是宋離也是臉色一變,眉頭緊擰,撐了一把桌案起身,便快步走了出去,外面的雪又下了起來,身後小太監連忙撐傘跟上,宋離臉色極差,掃了一眼身邊報信的人:
“你們是如何伺候的?陛下怎麽會摔倒?”
那小太監也攝於他的氣勢:
“您走後,太后身邊的琉鈺姑姑便來了一趟,送了些容貌清麗的宮女過來伺候,琉鈺姑姑剛走,陛下便遣了所有屋內伺候的人出去,說是要睡一會兒,奴才們豈敢不從?
哪知還沒一會兒的功夫便聽到了裡面的動靜,奴才們剛衝進去就見陛下摔倒在床邊,頭磕在了床邊角櫃上,滿臉的血,真是駭人極了。”
宋離進了華清宮,裡面的人嘩啦啦跪了一片,早上的時候陛下醉酒風寒宋離便直接打了管事牌子張公公十五大板,現在陛下竟然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他們還能有命活嗎?
宋離此刻卻沒心思打罰他們,快步到了龍床前,榻上的少年臉色有些白,閉著眼睛,額角還有沒來記得及擦乾的血跡,頭上包了白色的紗布,龍床邊的銀盤中還有好多塊染血的紗布,那些紅色觸目驚心,可見這是真的傷得不輕。
他轉過頭一雙銳利的眸子掃過一群禦醫:
“陛下情況如何?”
“回督主,陛下的傷口不小,因傷口在頭上,臣不敢貿然幫陛下縫合,隻得用止血藥先止住了血,再輔以紫金丹磨成的粉末,如今傷口的血是止住了,但是陛下尚未蘇醒,有無其他影響,還是要等陛下醒來才能斷定。”
宋離的眉心緊擰,隻得轉過身,手輕輕握住小皇帝的手臂,聲音高了兩分喚他:
“陛下,陛下?”
整個屋子的人都盯著龍床上的皇帝,可惜李崇的眼睛還是緊閉著,對宋離的聲音沒有分毫的反應。
“陛下何時能醒來?”
面對宋離的質問,太醫正吞吞吐吐:
“回督主,陛下傷及腦,腦部不比其他地方,腦通全身經絡,乃元神之府,乃...”
不等那太醫的話說完宋離便抬手打斷了他的話,他不是來聽他的托詞的,沉著聲音又問了一遍:
“陛下何時能醒來?”
那太醫不敢再顧左右言他:
“微臣也不敢保證,興許幾個時辰興許幾天...”
再往後的話他哪有與言文膽子說出來,但是宋離也聽得懂他的未盡之意,傷了頭的,有人醒來無事,也有一睡不醒的。
華清宮鬧出的動靜太大了,幾乎是宋離剛剛問完話,外面便傳來了內監的唱呵聲,是孟太后到了,宋離緩緩心神站起了身子,躬身迎了太后鳳駕。
“臣請太后娘娘安。”
孟太后接到消息便匆匆過來,此刻眼睛隻冷冷地盯了宋離一眼,連起身都未叫,便匆匆奔到床前,一幅慈母的模樣,一聲聲地叫著床上的人,那眼淚更是說來便來。
周炔都能感受到有什麽滴在了臉上,他現在閉著眼睛,也看不到孟太后的人,但是聽這聲音也太年輕了吧?
這太后真的會有一個十六七歲的兒子嗎?還有這個太后到底是不是原主的親媽?他一動都不動,不動聲色地聽著屋裡這些人的對話,試圖摘出些有用的東西來。
孟太后一邊流淚一邊質問太醫。
她來的時候還沒覺得什麽,隻以為不過小傷,但是此刻真的看到那一銀盤染血的紗布,聽了太醫的回話,她的心中才真的開始亂了起來。
李崇傷了頭,萬一這一下真的把人給磕死了,她便必須要立刻從宗室中挑一個小的繼位。
但是此刻首輔王和保還未回京,這京城中還有誰能節製的了宋離?若是下一任皇帝被他握在手中,恐怕這宮中未必還有她的位置了。
華清宮內已是暗潮湧動,各懷鬼胎,但是宋離的全幅心神都放在了小皇帝的身上,心口處熟悉的鈍痛讓他的呼吸都有些發窒,周身冰冷陰鬱的氣息中也終於透出了兩分真實的擔憂。
李崇是梁成帝唯一的兒子,也算是他從六七歲看著長大的,此刻他找不出另一個比他更合適的皇帝人選。
他的臉色越發白起來,唇色卻透著幾分不太尋常的青紫,手攏在袍袖中死死攥緊,況且他也已經沒有時間再扶持另一個皇帝登基了,所以李崇不能死。
冰碴一般的聲線響起:
“太醫院,本座不論你們用什麽方式,陛下不能有事。”
作者有話要說:
不愧是周副總,對自己就是夠狠。。。
第4章 朕隻記得宋離
宋離的目光落在了孟太后身上,剛好孟太后也轉過頭,她冷靜了下來,鳳眸瞥了一眼立在身邊剛剛頂替了張衝來做這華清宮管事的寧海:
“宋督主剛換了這華清宮的管事陛下便出了如此大事,督主到底是為著陛下好,還是成心害陛下?”
若是李崇當真是個短命鬼,這謀害皇帝的罪名她也要扣在宋離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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