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日日和宋離住在一起,但要真的細算起來,他們其實見面的時間好像都還沒有從前宋離在朝中的時候多,晨起他早朝起來這人還睡著,中午也只有午膳的時候能見到,下午他還要去議折子,也就晚上能說說話。
他恨不得多些和宋離在一起的時間,宋離自然什麽都應他。
後日這天是殿試的日子,按著往年的規製,這一日黎明時分天將亮時二百多名貢士便由禮部的官員領進宮,於建極殿殿試,這一日適逢休朝日,黎明時李崇也未曾起身,陪著宋離在榻上。
宋離今日哪睡的著,早早便醒來了,只是晨起頭暈的厲害,李崇不準他起身,隻扶著人在迎枕上靠一靠。
外面的天色有些不太好,陰沉著,瞧著像是要下雨的樣子,沒一會兒的功夫,建極殿那邊的鍾聲便傳了過來。
“這是開始了?”
天色不好,宋離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這會兒總是覺得胸口憋悶,他提了一口氣才開口:
“是,貢士入殿,由主考官點名,待點名結束才能鳴鍾散卷,此刻你那策問的試題便已經發下去了,殿試一日,日暮交卷。”
李崇聽他聲音有些虛喘,立刻抬手撫上他的心口:
“是不是有些胸悶?”
宋離確實有些胸口不適,呼吸有些不暢,眼前這會兒也是陣陣發黑,他直覺要遭,果然沒一會兒的功夫,眼前便漸漸黑了下來,李崇瞧著他閉眼忍耐就知不好,宋離怕他擔心,還是摸索到了他的手握住:
“你別怕,我有些瞧不清楚,緩緩就好,可能是要下雨了,有些悶,沒事兒的,雨下下來就好了。”
李崇知道他這是又看不見了,他附身和他貼了貼臉又吻了一下他的眼睛,心都被揪揪著:
“難受的是你,你還安慰我,正好今日不用早朝,我陪著你,等殿試徹底結束,我就有理由宣許安進宮了,到時讓他好好陪你兩日。”
宋離感受到了他小心又心疼,身上雖是不舒坦,但是心裡卻一直和暖著:
“我又不是小孩子,哪用你們老陪著。”
李崇將人連著被子擁在懷裡,聽著身邊有些沉重的呼吸聲還是開口:
“明日你還是別去閱卷了,連著兩日你哪受得了?”
這殿試同會試不同,會試考四書文,五言八韻詩,五經文和策問,卷子由春闈的十八名主考閱卷。
而殿試隻考策問,隻考一日,這卷子也不再由那十八名考官閱覽,而是由皇帝親派朝中重臣八名閱覽,各加五種標記,最後得圈者最多的二十份考卷再交由陛下親閱,點前三甲。
宋離官居正二品,也曾是先帝托孤之臣,折子都看了多年,李崇欽點他做閱卷官朝臣也說不出什麽錯來,所以宋離之前便想著由他參與閱卷,這樣他定能提前看到那呈送禦案的二十份考卷,回來再與李崇細說,也好讓他心中有數。
宋離握了握他的手:
“我沒事兒的,這些日子看不見的時候也並不頻繁,都是在晨起的時候,沒關系的。”
“不是只怕你看不見,看折子是個辛苦活,遑論是那些個密密麻麻的卷子了,你現在也受不住累,都是因為我...”
李崇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宋離抬起了手,他立刻抓住:
“怎麽了?要什麽?”
宋離順著他的聲音抬手摸到了他的臉上,毫不客氣地捏了一下,把皇帝陛下的腮幫子都捏起來的一些:
“這等話不準說了,兩日而已,哪就累死了?”
李崇聽了這個字立刻呸呸呸幾下:
“別胡說,嘴上沒個遮攔,去不去的得看你明日狀態,若是還和今天一樣不舒服,這門你都別想出去。”
或許真是因為陛下這話,今日的宋督主格外的乖巧,讓在榻上多歇一會兒就多歇一會兒,讓喝藥喝藥,讓睡覺睡覺,看著李崇心裡都直癢癢。
中午的時候雨確實下了下來,李崇看著這天吐槽:
“怎麽一考試就下雨啊。”
雨下下來天反倒是沒有上午悶的厲害了,宋離也舒坦了兩分,晚上更是早早便躺下了,李崇看著他的模樣就知道明日是非去不可了。
第二期起身之前李崇還是隔著被子熊抱住了裡面那人:
“都是因為我文盲才要你受累的,好愧疚啊。”
宋離剛醒,發髻還散亂著,就被人抱了滿懷,眼角卻頓時溢出了笑意,抬起手揉了揉李崇的頭髮:
“愧疚什麽?這些日子都是你在照顧我,難得有用到我的日子,聽話,別胡思亂想的。”
胸前的大腦袋點了點,他抬頭仔細瞧了宋離的臉色,比昨日清晨是好了不少,和往常差不多:
“眼睛如果看不見不要怕,便說心口不適,顧亭就在側殿候著。”
宋離在朝堂這麽多年,這樣出門被人嘮嘮叨叨囑咐的時候倒是極少數的。
李崇今日點了岩月禮,葛林生,陳文景,閻毅謙,宋離,會同兩位大學士一同閱卷。
清晨時幾人同時到了文淵閣,宋離也和幾位大人見禮,在朝中直廷司的名聲雖然不好,厭惡宋離的人也不少,但是眼前這幾人卻或多或少都與他有幾分交情。
閻毅謙自不必說,是最清楚宋離底細的人,此刻見他前來也細瞧了瞧他的臉色:
“督主前些日箭傷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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