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怕是被立後之事弄的不耐煩了,就是他自己沒有瞧出來,怕是陛下也會找個機會和自己說,畢竟朝臣在他這裡就擋住了,自是沒有再去叨擾陛下的了。
正陽宮側殿中,宋離靠在軟塌上,修長的指尖撚著一顆白色的棋子,微垂雙眸看著一側的棋盤,還有此刻正坐在他對面對著棋盤抓耳撓腮的皇帝陛下,懶洋洋地問出聲:
“想好下哪了沒有?”
“哎呀,你別催我啊。”
宋離很是好脾氣地不催了,李崇終於落下了一子,宋離抬手撩了一下袍袖,緊接著就要落子,李崇卻在這個時候忽然收回了剛才落下的棋子:
“等等,我不下這裡,我下這裡。”
宋離唇角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對這悔棋的人並沒有多做阻攔,卻是有些玩味兒地逗著他開口:
“想好下這兒了?”
李崇面帶防備地看向他,他小的時候也學過圍棋,還拿過青少年組的冠軍呢,這十月份兩個大案子相繼了結他也騰出了些空來,在看到造辦處呈上來的那一幅黑白暖玉棋子的時候就拉著宋離要下棋。
他本以為他就算不是什麽國手,但是當年也是贏了好幾個學校的青年圍棋手的,怎麽也能周旋一陣子,但是這一開局他才終於知道什麽叫吊打,除了宋離困了不想下了才會叫他贏一盤之外,他幾乎就沒贏過。
而對弈的過程更叫他心塞,宋離次次都是這樣窩在軟塌上,手撐著額角,懶懶散散地盯著棋盤,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和他下。
但是每每落子的時候卻是片刻都不猶豫,好像掃一眼棋盤就知道下哪一樣,這樣子哪有一點兒嚴陣以待的模樣?但就是這樣他都贏不了。
這讓從小到大成績一騎絕塵的周副總的心態一崩再崩,以至於從最開始的落子不悔直接到了現在的棋賴子。
“想好了。”
宋離抬手落子。
得,又輸了。
李崇用袖子掃亂了棋盤:
“不下了不下了。”
宋離微微打了一個哈欠,眼底漫起了一絲水霧,那神色好似在說,終於不下了...
此刻那一身明黃的天子好似一隻撲食得大狗一樣撲向了軟塌上的人,整個人都賴在了宋離的身上:
“怎麽回事兒?我在我們那裡下棋很厲害的。”
宋離抱著他有些好笑:
“哦,還有比你下棋還差的呢?”
這句話傷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極強,李崇氣的直想咬他的脖子。
雖然和宋離下棋勝算太低,但是下棋這個東西有的時候就和打遊戲一樣,越輸越上頭,以至於小半月的時間,李崇除了看折子見朝臣就是沒事兒拉著宋離下棋,越挫越勇。
宋離有時候都被他磨的眼睛都睜不開了,李崇見他累了才罷休,摟著人進屋睡午覺。
“在過幾日那三國的公主就進京了,人家是來和親的,你準備如何處理啊?”
宋離除了外衣在裡側躺下問倒,李崇笑著跟著他躺下:
“還以為你不會問呢,既然是和親,那只要嫁到大梁來就成了,又不用非要嫁給我,宗室之中有幾個適婚年齡的郡王,到時候將這幾位公主指給他們就成了。”
“也好,指給他們做正妃也算是全了兩國情誼,不夠怕是這幾位郡王未必願意娶番邦女子為妻。”
李崇哼笑了一聲:
“不願?他們有宗親的身份,享受天下的供養,豈能事事如意?若是不願就自請削爵,降為平頭百姓,我自是不用他再娶公主。”
李崇話語極不客氣,語音裡似乎對宗室頗多意見,宋離本已經有些困了,見他話頭不對才又側頭看向他問了一句:
“可是宗室犯了什麽事兒?”
李崇抱著他的腰開口:
“那天我命人送來了如今宗室的名冊,又著吏部的人問了問這些個宗室可有當差的,這不問不知道,一問才知道這些人一個個的光吃飯不乾活。
有幾個還鬧出了亂子,整日出入的場所不是花樓就是小倌的院子,細看下來沒幾個成器的,將三國的公主嫁給他們我都嫌委屈了人家姑娘,他們若是還敢挑三揀四,那就削爵去吃土。”
李崇本身也是做了多年的管理崗,最是看不上的就是佔著茅坑不拉屎的人,這些皇室宗親可謂是享盡了資源,一個個的還一無所成,若是還敢逼逼賴賴,正好,他沒米下鍋呢,都去吃土。
宋離聽他這憤慨的話笑了一下:
“也好,你也親政了,適時敲打一下宗室也好。”
承平十年十一月初,扶南三國使團抵京,承平帝大宴三天款待,一月後將三國公主指婚給了朝中三位郡王,並留三國貴族和使臣在京中過年節,直到承平十一年的三月初才離京。
三月的京城乍暖還寒,凜冽的北風漸漸褪去,和熙的東南風吹了進來,帶來了些濕潤的空氣,正午的陽光也暖融了起來,李崇這日回到偏殿便看到一個陌生的面孔坐在殿中,那面孔雖然陌生但是那人的身形氣質他卻無一不熟悉,他有些驚奇地出聲:
“面具做好了?”
他快步上前仔細端詳,忍不住堪堪稱奇,若不是他知道眼前的人是宋離,絕對不會想到這人是帶了一層面具,這世界上還真有這麽巧奪天工的面具啊?宋離看向他笑了笑:
“這張臉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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