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可以。”關寧一把水杯扣回桌面上,撩開衣袍下擺坐下。
“你的好二弟不想你受到你父皇的器重,他覬覦你的太子之位已久,所以就想著法子,指望能把你從太子之位上給拉下來。”
關武在接見秦國使團時,毫不避諱地表明了自己對於關寧一這個秦國使臣的喜愛之情,還將他封為永寧王,那如果這個剛剛榮獲榮寵的秦國使臣,在秦國犯下了滔天的罪過呢?
關寧一作為犯錯之人跑不掉,而關昊作為把關寧一帶回晉國之人,也跑不掉。
關旭在設計時,未必沒有考慮過綁一個皇帝的妃子,只是關武此人作為皇帝並不重色,只在年輕時納了些後妃入宮,從不染指年輕的姑娘們,所以如今的后宮裡,都是四五十歲的妃子。
除非關寧一獵奇,否則都不可能和關武的妃子滾到一張床上去。
所以關旭才千挑萬選,選了關昊的側妃。
選關昊的女人,還能讓關昊和關寧一之間鬧掰離心,關旭何樂而不為呢?
原本關旭是想把關昊的太子妃給綁去的,只是身為太子妃,那麽家世必然是上好的,關旭不敢輕易得罪,這才挑了一個給關昊生了一個孩子的側妃。
心思歹毒,可見一斑。
“你的好二弟,說聰明也聰明,知道利用宴會這樣一個絕佳的時機,那麽多的人看著,不管清白不清白,都成了不清白的了。”
關昊啐道:“他的聰明就沒有用在正道上!”
關寧一等關昊罵完,又道:“可是他也相當愚笨,居然以為他的那點小手段能夠讓你們的父皇暗自認栽。”
從關旭的設想出發,如果今天烏泱泱地一群人推門而入,看見的真的是深受關武寵愛的秦國使臣和關昊的側妃躺在一張床上,為了顏面,關武確實會嚴懲,可能會把秦國使團驅逐出晉國,把關昊的側妃處死,再和關昊離心離德。
就算這些真的發生了,關武也決計不會扶持關旭上位。
關武是晉國的皇帝,他當了幾十年的皇帝,和三國相互爭鬥,哪怕他如今垂垂老矣,那也是一頭猛虎,誰也不能輕易招惹。
況且關旭下手的,是關武失而復得,深覺愧疚的小兒子。
關旭聖心已失,除非他能夠擁兵自重,帶兵謀取皇位,否則他這一輩子都沒有可能再坐上皇帝的寶座。
“我是不會放過他的!”關昊看重親情,可是他孩子的親生母親和關旭比起來,他自然是更看重前者。
關昊簡直不敢想象,要不是關寧一處理得乾淨利落,他的側妃因受辱而死,他們的孩子又要怎麽辦?
“你此時先不要動手,不然晉國大臣們對你的印象容易下跌,雖然他們心裡門清,皇室鬥爭就是這麽惡劣而複雜,可一旦牽扯出來了,還是會有人滿嘴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關寧一叮囑道。
若非如此,謝琚當時又何必忍著一身寒毒帶來的痛苦,給先帝那不仁不慈之人披麻戴孝?
關昊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哪怕他恨不得現在就衝去把關旭給碎屍萬段,他也不能擅自行動。
關寧一說了許多的話,又有些渴了,給自己倒了杯水喝,喝完之後才繼續和關昊交談。
“不過從另外一個方面來看,這也是一件好事兒,你那糟心的二弟被你父皇給收拾了,也就不需要你自己動手了。”
關昊不禁側目:“關寧一,你為什麽這麽冷靜?”
淡定地說著手足相殘。
關寧一愣住,他與謝琚商議事情之時都是這般,久而久之的形成了習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是所有人都是謝琚。
“太子殿下,如果我說,若四國一統,必將統於秦國、統於謝琚之手,你可信?”關寧一問。
晉國如今還很繁榮,關寧一這話落到關昊的耳朵裡,就很不中聽了。
“你對你家皇帝還是很有信心。”關昊冷哼一聲。
“我對我家陛下當然有信心,卻也不只是有信心。”關寧一理所當然道。
關昊:“……”又來了又來了,只要別提謝琚,一提謝琚,關寧一就化身謝琚專屬吹,捧起謝琚來天花亂墜的。
兩個男人之間還這麽膩膩歪歪,關昊受不了了,告辭了。
看著關昊的身影融入夜色,關寧一笑了笑,然後鎖上了門窗。
他對謝琚的信心,來自於謝琚的毅力、能力、心志、手腕,這些不是他吹捧出來的,而是謝琚真真切切具有的品質。
沒有哪一個皇帝會不想一統天下,不管是處於什麽目的,謝琚亦然。
如今天下大勢,四國鼎立。
秦國因先帝的統治而積貧積弱,可到底是綿延了數百年的大國,底蘊在那裡擺著,只要謝琚一心勤政,很快秦國的國力就會恢復過來。
沒有多少支撐和依靠,謝琚尚能率領軍隊把三國拒之門外,有了堅實的後盾之後,秦國軍隊的戰鬥力將會更上一層樓,屆時,晉、楚、韓三國,必不是秦國對手,只要這三國不聯盟,就不會對秦國有任何威脅。
再看晉國,現下執政的是關武,關武在時,晉國自然是不會有什麽波動的,關武一旦駕崩,若關耀和關凜還沒有被處理掉,那麽關昊未必能夠保證晉國的安穩。
關寧一是教了關昊不少,只是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關昊能真正進化多少,關寧一自己都拿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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