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中傳來劇痛,像是被萬蟲蠶食。
謝秋光的臉色慘若白紙,卻又覺得這感覺熟悉。
他壓下心中諸多亂緒,步伐仍是未停,他是要去尋人的。
*
祁搖枝看到謝秋光的時候,下意識地朝他的臉看去。
還沒看清人的時候,就被謝秋光摟在了懷中。
而謝秋光的第一反應居然是要剝他的衣服,祁搖枝怔了一下,才摁住了謝秋光的手腕,道:“我沒受傷,血不是我的。”
謝秋光這時候才眼睫抖了抖,抬起眼眸來看他。
就算知道謝秋光會擔心,但是祁搖枝也沒想到他的臉色能這般的蒼白。
此處妖魔混沌,謝秋光原本也以為沒什麽大事,直至近了此處,才察覺到大妖的氣息。
謝秋光臉上沒什麽表情,只是額上還有薄薄一層的細汗。祁搖枝碰到的他手,像是摸到了一塊冰。
以前謝秋光身上雖然也冷,卻也不像這樣凍人。
祁搖枝抿了抿唇,問道:“你怎麽了?”
謝秋光卻並不答話,見到祁搖枝並未受傷,他才垂著眼眸,看向地上的蛇尾。
龍遊淺底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用來形容現在的閭丘白應該是再合適不過的。
若是曲霧樓,肯定是要直接拔劍殺妖的。
而謝秋光先將那粗壯的蛇尾踹遠了些,面上流露出不悅。
蛇身撞得鐵欄杆又發出聲響。
謝秋光垂著眼眸看那斷了一截的蛇尾,意念在手中化劍:“是它剛才纏在哥哥身上的麽?”
“它沒什麽惡意……這蛇還活著嗎?”這蛇實在是很笨。
謝秋光的劍向來是斬妖除魔的,此時上面也附了濃重的戾氣。
幾乎劍是出鞘之時,祁搖枝就感受到了一陣極強的壓迫感,面色也開始泛白,胸腔之中的心沉沉跳著。
謝秋光似有所感地抬眼,手中的劍倏然消散了。
謝秋光看見了祁搖枝額角上的傷口,微蹙起眉,答了祁搖枝先前的問題:“它被自己的毒液毒暈了。”
祁搖枝愣了一下,第一次知道蛇竟然還能被自己毒暈。
謝秋光指腹在他額角上碰了碰,祁搖枝才感覺到自己有些輕微的刺痛。
比起那疼,倒是身上發燙發癢的感覺要更明顯一些。
身上還未乾的粘液像是要滲到衣服裡去了。
腰上,胳膊也有些發癢。祁搖枝忍不住抓了抓胳膊。
雪白的腕子露出來,白月一般的顏色,更顯得那紅疹子刺眼。
祁搖枝隻覺得自己耳側的頭髮被撩開,又是冰涼的觸感貼在了他的耳垂上。
更準確的說,是那朵小鈴蘭上面。
靈力也是冰冰涼涼的,謝秋光今天簡直冷漠得有些奇怪。
祁搖枝剛想說讓謝秋光將小鈴蘭取下來,謝秋光卻忽而開了口:“我抱哥哥回去沐浴,這粘液髒。”
“不要抱——”話還沒說完,祁搖枝就被攔腰抱住。
謝秋光也不顧那酒和糕點,踹開了蛇尾就往外走。
祁搖枝原本想掙扎,謝秋光的手卻像鐵一般箍得緊,且步子飛快。
謝秋光好像有些生氣,但祁搖枝也不想丟人。
但是要是掙扎得劇烈恐怕會讓更多人注意到,祁搖枝低聲道:“把我放下來,走回去是一樣的。”
他起的是疹子,又不是走不得路。
謝秋光見祁搖枝竭力掙扎,換了個姿勢。
祁搖枝覺得自己像是個麻袋一樣被謝秋光抗在了肩上,謝秋光的肩膀還頂著他的小腹。
沒剛才那麽羞恥,但是祁搖枝還是不太想這般奇怪的穿過那酒樓大堂,肯定會被人圍觀。
祁搖枝的腿被謝秋光謝秋光固定住,他想順勢從謝秋光的肩上滑下去,稍往前傾了些,便被謝秋光識破。
啪啪兩下,腰後下方有些發麻而後便是疼——或許那樣的力度也說不上疼。
祁搖枝呆了一息,才反應過來謝秋光對他做了什麽。
在他還沒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又被那手掌摁著揉了一把。
這次祁搖枝真是氣得渾身都顫起來,他掙扎得更加激烈,卻已經被謝秋光帶出了門。
原本裝死不動的閭丘白緩緩將蛇尾收了回來,看著那兩人的背影,自顧自道:“那禿驢果然沒騙我……”
*
祁搖枝最後是從窗戶處回的房間,謝秋光扛著他回來也不過幾息,應該是沒人看見。
祁搖枝原本想象的尷尬情形並未發生,但他現在更生氣了。
不止是因為謝秋光打的那兩下,更是因為謝秋光絲毫不顧及他的意願。
胸膛有些起伏不定,原本白皙的脖頸也泛著淺紅,他閉了閉眼,抿緊了唇。
再忍一忍,兩天后便能離開了。祁搖枝腦中這樣想,卻到底還是心緒難平。
菱花窗還大開著,夜風吹進來,倒還有幾分涼意。
祁搖枝睜眼,看見謝秋光有些泛著紅,含著倔強與委屈的眼睛。
他心中生出些荒謬的感覺,隻覺得無力且疲倦。
就算之前猜測謝秋光或許是曲霧樓的心魔,又或許是曲霧樓的徒弟,接近他別有目的,他好像都沒有這樣的心煩慮亂。
可能是因為謝秋光之前一直是順著他的。
謝秋光起先是小心翼翼地試探,後來一點點得寸進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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