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亂,便一發不可收拾。
心不在焉地翻開一本書,將書簽放了進去。沈鐸寒轉過身,一步步走向垂手而立的少年,將人扯入懷中,在他脖頸間輕咬一口,再將人一把抱起,走出書室。
“今夜宿在我殿內。”
“屬下遵命。”
走到床榻前,將人放下,沈鐸寒壓了上去,嗓音低啞難耐道:“今夜只有我和你,沒有王爺和屬下。”
“……好。”
夜漸深,霜重月薄,一切的寒意與糾葛都被阻隔在雲香霧繞之外。床幔逐漸層層墜落,床幔之內,是無盡旖旎余香。
第44章
往後的日子裡, 時間似乎過得格外快。
肅親王府的小廝蕭讓最近發現,蕭乙變了。
起初是有日晚間去茶館子內找人時,見蕭乙聽說書的講愛情故事聽得移不動步子。
要知道在這些時日裡, 蕭讓早已將蕭乙的喜好摸得門兒清。這少年最愛聽的就是沙場記事,再來就是夜半詭談, 要說到他聽得最少的,便是男女間那些情情愛愛的事。
可這幾日卻是變了, 好幾次蕭讓去喊人,都見蕭乙聽那些愛情故事聽得格外起勁兒。
不僅是聽故事, 而且人也變得深沉了些, 似乎心裡像裝著什麽事一般, 不如以往活躍了。
在一次領人回去的道上, 蕭讓終於忍不住, 問出了口:“你最近可是有什麽煩心事?”
這時候, 已經臨近使臣團出使西遼的日子了。
蕭乙自然是心裡裝了事, 他發現事情似乎並不如他想得那般簡單。
起初生辰那日同七爺雲雨一番, 他原以為只是七爺一時興起,卻不曾想到了第二日, 第三日,直至昨日, 每夜七爺都傳喚他去自己的寢殿。
七爺武功在他之上, 床笫之間總是將他折騰得夠嗆。這麽一來,按理說蕭乙心理上應該會對此事產生抗拒。
然而抗拒是有,更多的卻是另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逐漸令他感到困惑。
他開始期待每日見到七爺, 一如開始聽說書先生們講起愛情故事了。
說到這愛情故事,濃情蜜意, 虐戀情深,就不得不提蕭乙這日剛聽聞的,第一位嫁入西遼的北潯文淑公主的故事。
相傳文淑公主最開始嫁到西遼之後,嚴重水土不服,身子差得厲害,可把對她一見鍾情的太子給愁壞了。宮裡民間尋遍了醫師,又是藥補又是食療,好不容易才把文淑公主的身子給治好了。
但文淑公主原本在家中也是掌上明珠,受盡寵愛,來到這異國他鄉舉目無親,起初與太子也無太多感情,便日夜落淚,思念故裡。
於是又給太子急壞了。找人專門請北潯的工匠大師在太子府修建了一處類似北潯風格的庭院,又派人搜羅了北潯宮裡民間的各類奇珍異寶,甚至還親自去學習北潯當地的鼓樂,以此來討太子妃的歡欣。
就這樣,文淑公主也漸漸愛上西遼太子,二人琴瑟和弦、感情如膠似漆,堪稱是愛侶中的楷模。
只可惜那位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對別人不設防。在老西遼皇帝去世後,他即將登基前,遭遇滅頂之災,全太子府上下一個不剩。
據說文淑公主當時是有機會逃走的,卻因為太子的死,而同樣選擇了殉情。
蕭乙聽說書先生講這個故事時,聽得格外認真。前面他還樂呵呵的,但聽到後面,蕭乙就笑不出來了。
不僅笑不出來,他甚至覺得心裡發悶,對這對夫妻之間的愛情與他們的遭遇感到惋惜、同情,甚至內心難受了一下午。
通常在回王府的路上,蕭讓都會問問蕭乙今日聽了什麽故事。蕭乙原本想聊聊文淑公主,對方這一換問題,他心裡想著事的事又被拎了出來,便借了機問蕭讓:“你覺得我和七爺之間的關系正常嗎?”
這問題讓蕭讓後悔自己的多嘴,他只能裝瞎扮聾反問道:“你跟王爺的關系有什麽不正常嗎?”
蕭乙回他:“整個王府只有我一人與七爺同桌用膳,我雖身為他的暗衛,他卻從不給我布置棘手任務,甚至每天夜裡,七爺還喚我……”
他卡頓了一下,不知該用什麽詞形容。侍寢?同床共枕?
蕭讓立刻就明白過來了,蕭乙這幾晚宿在王爺寢殿的事,府裡知道的人並不多,他便是其中之一。
沒人會多說什麽,他自然也不好在當事人面前妄加評論。
在蕭讓看來,這少年是個簡單純粹的人,他只能斟酌著,邊走邊想邊說:“其實王爺他待你,向來如此。”
“向來如此嗎……”蕭乙重複他的話,心中越發不解。
如此,又何須保留他暗衛這一身份?直接在最開始他醒來時,就告訴他是七爺養的倌兒,一切不就都順理成章了。
再看七爺對他的態度,也不像是對待自己手底下養的倌兒。又或者說,七爺看起來就不是會養小倌兒的人。
不對勁,一定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他沒有發現。
夜幕落,燈火興,北郡城的街道上人也逐漸多起來。
蕭乙一路走在蕭讓旁側,靠近肅親王府時,街市突然竄出來一男子,狠狠從兩人之間撞了過去。
蕭讓被撞開幾米遠,他沒有武功,險些摔倒在地,幾個踉蹌才穩住步子,“你!……”他張嘴想開口大罵,再一瞧,那人已經消失在茫茫夜色與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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