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裴哲雙眼瞪得渾圓,便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這是你應得的。”蕭乙說完這句話,抽出掠影,任由裴哲屍體倒地。
他這招擊殺的路數很野,等到皇帝發現裴哲屍體,再派人追查凶手,也決計查不到他身上。
方才對戰時,蕭乙身上也有不少劃傷,血水滲透出來,好在他今天穿的一身黑衣,看不出血跡,只見濕痕。
在雪地狩獵,衣裳被雪水打濕,也是很正常的。只要不被人湊近聞到血腥味就行。
隨後,蕭乙將匕首插入雪地裡,細細清理乾淨上面的血跡,心中低語:連庚,幫你報仇了。
清理完,他扯下額前抹額,走到馬旁,看到馬兒聞到血腥味,略有些嫌棄地朝他打了個響鼻。
“好了,這樣已經算很不錯了,不然剛剛死的可就是你了。”蕭乙勾起嘴角,摸了摸馬頭安慰道。
他從馬背囊袋中翻出布條,將衣裳盡數脫去,把所有傷口都進行簡單包扎,再重新穿上衣服。
剛想翻身上馬,忽而胸腹一陣寒血翻湧,他猛然吐出一口血來,五髒六腑都像被擰攪在一起,寒意凍到他寸步難行。
想必是剛剛內力動用過度,引發了寒症。
不行!絕對不能倒在這裡!!
蕭乙嘗試著上馬,可是寒毒攻心,噬心碎骨一般的痛楚讓他不由得蹲下身,逐漸倒在雪地裡。
他仰面朝天,看到馬兒垂下頭來嗅他、拱他,意識逐漸模糊……
第19章
身體很沉重,像是被什麽馱著,搖搖晃晃,要掉不掉的。
蕭乙咳了幾下,睜開眼,發現自己竟趴在馬背上。他的姿勢並不算舒服,也不知道這樣維持了多久,手和腳都有些僵硬發麻。
似乎是意識到他醒了,棗紅駿馬打了個響鼻。
“是你救了我啊,小紅。”蕭乙嗓音虛啞,直接就給馬安上了這麽個名。
小紅又打了個響鼻,像是不滿於這稱呼。
蕭乙現在比之前好受一些,但是寒症一旦發作,不會這麽短時間就消下去。
身上還是難受,尤其心肺處,稍微用力深呼吸一下就疼。他十分艱難地挪動著半僵不僵的身體,好不容易在馬背上坐直。
這才發現,太陽已經落到半山腰下,此刻應該想必過了申時。
令蕭乙驚喜的是,小紅竟然一路按著地圖上的方向在走。雖然走得很慢,但是這麽長時間過去,卻也將近邊界線了。
也就意味著,這裡即將抵達皇帝的雲翎軍團,那個七爺口中高手雲集的暗衛軍團。
一想到這兒,他就不得不打起精神,更加警覺四周動向,並立即將白兔玉墜從胸前取出,握在手裡。
他現在戰鬥力同剛才相比大幅度降低,若是當真遇到高手,起碼還能照七爺所說,搬出林大將軍的名號換條命。
七爺說,他必須活著回來,蕭乙便一定會拚命活下去。
這裡已經到了相山邊界處,太陽西落,越往東南角走,越是陰寒。
他心口肺部悶疼,嗓子發癢,總止不住要咳嗽兩聲,又生怕引來不必要的麻煩,每次隻得用手臂捂著口鼻,小聲虛咳幾下,以緩解嗓間不適。
太陽落山的速度很快,不多久,四周便一片漆黑寂靜,深山幽谷,寒涼淒冷,蕭乙取出囊袋裡事先備好的酒,痛飲幾口,一來驅寒,二來提神,三來麻痹神經、忽略身體不適。
耳畔僅有馬蹄踏雪聲,就連白日裡的鳥獸蟬鳴都沒了,安靜得可怕。
又走了一段路,馬突然停了下來,不再向前。蕭乙取出火折子點燃一瞧,已經到了懸崖邊上,也就意味著,這裡便是相山邊界處。
此刻估摸著尚未到酉時,一人一馬繞著這邊界處來回走了一圈,莫說見到什麽駐扎的軍團,就連個鬼影都看不到。
蕭乙疑惑著,將手裡火折子朝山谷下扔去,火光探照之處確實是一片低窪之地,適合兵團密集訓練,可此時,卻空空如也,毫無人煙。
那是個假情報!
難怪他這一路過來,半個攔截他的人影都未曾見著。倘若這裡當真是雲翎軍團的駐扎點,周邊必定有高手防備,不會任由他就這麽接近。
為了這麽個假情報,連庚丟了性命,就連他自己也險些喪命裴哲之手。究竟是雲翎軍團壓根不在此處扎營,還是提前聽到風聲轉移陣地?這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蕭乙隻想到一件更為細思極恐的事。分明是假的情報,皇帝卻派了裴哲在那處蹲防,想必是想抓到這十五人中那個連庚傳遞消息的人。
連庚已經暴露,倘若他蕭乙不幸被裴哲抓捕,勢必就會牽扯到七爺,那麽皇帝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對肅親王下手。
如此看來,只怕皇帝早已對七爺暗中設防,甚至在想方設法除去他,只是礙於某些原因,明面上只能維持著兄友弟恭、君臣相待,暗地裡卻已風雲詭譎。
想到這裡,蕭乙不由得心頭一寒。
他必須盡快趕回營地!
“小紅,我們回去!”他立即拉緊韁繩,掉頭往回趕。
寒夜中,馬踏飛雪。幽暗的叢林深處,隱約現出一隻隻熒熒發綠的眼眸,聞著蕭乙身上的血腥味而來。
蕭乙暗道,這三匹狼來的正是時候,他還怕找不到這些個猛獸,回去交不了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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