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的魂之光為什麽會不顧一切地飛往最底一層?他想要對梁杉柏不利?果然,那團光下了底層後,絲毫沒有耽擱便往梁杉柏所住的房間撲去,光芒穿透門板,瞬間沒入其中。祝映台伸手去推門,卻發現門鎖著,思及此時也許梁杉柏也被什麽法術定著,一急之下,猛然後退幾步,就要去撞門,就在這時,有人在後頭輕輕喊了一聲:「映台?」
祝映台不敢相信地轉回頭去,卻見梁杉柏正站在一扇打開的門處,祝映台迅速回想起來,那後頭就是梁杉柏鑄造桃木劍的工作室。祝映台心頭不由一松,長出了口氣道:「你沒事就好。」話說完卻愣了一愣,為什麽這一路走來他所看到的所有人都被定住了,只有梁杉柏沒有?還是說上面的人也已經被解凍了?
梁杉柏看祝映台的表情,似乎察覺了什麽,問:「怎麽了?我房裡有什麽?」
祝映台絲毫沒有猶豫便說道:「王全死了,我看到他的三魂七魄飛了出來,一路直接飛進了你的房間。」
「王全?」梁杉柏像是想到了什麽,走上前一腳踹開了自己的房門。他做這個舉動的時候,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把祝映台擋在了身後,因此大門洞開的一瞬,祝映台什麽也沒看見。祝映台隻覺得一陣冷風吹過,然後四周便靜了下來。
梁杉柏走進房內,小小的艙室裡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口櫃子,床上被褥疊放整齊,桌子上沒有放什麽東西。祝映台環視了整間艙房一圈,什麽也沒發現,那團魂光就這麽沒了。
「怎麽回事?」祝映台不由疑惑地問道。
梁杉柏在床底看了看,又打開了衣櫃,還是沒有任何發現。
「什麽也沒有。」他說,「你會不會看錯了?」
祝映台搖搖頭:「不會。」忽然,他的眼神定格在了某個地方。在梁杉柏的床頭邊,極為珍而重之地放著一樣東西,祝映台在看到的第一眼便整張臉都紅了起來,因為那是一截紅線,如果他沒有弄錯,那正是這一個梁杉柏強迫他拜堂成親時強硬地為兩人系上的那一根。那一晚之後,祝映台醒過來便不知道紅線去了哪裡,還以為在兩人胡天胡地的時候弄丟了,沒想到竟是被梁杉柏小心地收藏了起來。
梁杉柏順著祝映台的視線發現了他在看什麽,不由得臉色一變,十分不自然地擋到了祝映台身前說:「如果沒什麽事的話,時間不早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
祝映台原本有些羞澀的心情因為這句話整個沉了下去,他抬頭看向梁杉柏,試圖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然而梁杉柏只是端著那一張冷臉,努力擺出一副冷漠的樣子來。可是他這冷漠的樣子又是虛的,祝映台已經太熟悉他,從他那些不自覺的肢體語言裡就讀出了他的底氣不足。可是即便底氣不足,梁杉柏也還是在故意疏遠他。
是的,故意疏遠!
祝映台終於能夠承認這個詞,梁杉柏的確因為某些原因與他產生了隔閡,並且是在故意疏遠他。一瞬間的急躁令祝映台問出聲來,他說:「梁杉柏,我們倆現在到底算是什麽關系?」
祝映台一問出這句話,梁杉柏整個人便僵住了,故作的冷漠被吹走了,他抓耳撓腮地簡直像是渾身爬滿了幾百隻螞蟻般坐立不安。
「什麽……什麽關系?」
祝映台說:「你在兩個月前硬拉著我拜堂,現在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麽?伴侶?普通朋友?還是……你發現自己錯了,打算當我是陌路人?」
梁杉柏猛然抬起頭來:「我沒有……」一接觸到祝映台的眼神,他又迅速低下頭去,飛快地說,「我沒有當你是陌路人。」
祝映台看著他:「那我們現在是什麽?如果說是伴侶,你為什麽一直躲著我?如果說是普通朋友,你……」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方才能把那幾個字平心靜氣地吐出來,「你又為什麽故意來招惹我?」
梁杉柏的頭低得更厲害了,明明是個高個子的成熟男人,此時卻像是個做錯事的小男生一樣,他說:「我……我……沒……」說了這三個字卻支支吾吾著怎麽也不肯再說下去了。
祝映台等了許久,期間既沒有催促也沒有再做任何表示,他越等越是心涼,終於明白梁杉柏不會給出他想要的答案。雖然很難受,但同時也是塵埃落定,祝映台心想,是了,梁杉柏應該是終於從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了,又或者說,是這一世的梁杉柏本來的命運開始起到扭轉作用了,要把他這個來自後世的「病毒」給排斥出去,這或許才是正確的。因此,祝映台默默積攢了一陣勇氣後抬起頭說:「好了,我懂了。」
梁杉柏猛然抬起頭來說:「什麽?什麽懂了?」
祝映台說:「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梁杉柏的臉色都變了,說:「我?我什麽意思?」
祝映台苦笑了一下說:「都是成年男人了,沒那麽多難說出口的話。」他抬起頭來,看著梁杉柏說,「你不說,那我就幫你說了吧,過去的事咱們都忘了吧,從今往後,咱們就是普通朋友的關系。」
梁杉柏的表情猛然間就變了,變得猙獰無比,他像是無意識地重複道:「普通朋友?」
祝映台說:「對,普通朋友。」他已經想通了,本來與這個梁杉柏發生的一切就都是錯誤,該是時候回到正路上了。
「普通朋友……」梁杉柏又重複了一遍,口氣輕緩,聽不出任何激烈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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