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柏看著那雙手,眼中滿是殺意,其實他早該出來的,但是他原本還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他知道昭一旦發現了自己,就一定會對人間施以毫不留情的打擊,他本以為躲開昭的千眼,事情就還有轉機,他覺得自己如今果然是變了。變了的不止是他的實力,變了的還有他的心,他有了牽掛,所以他看起來變弱了,但是正因為他有了牽掛,所以他會比以前更有韌性也更堅毅,因為他不能輸,他要帶祝映台回去。
天地之間迎來了短暫的寂靜,跟著,兩邊都動了。梁杉柏身體下蹲,而後起跑、跳,將自己化作一道流光,向天宇衝去,而昭的手捏起拳頭,向後退,然後揮出。兩者相觸的一剎那,沒有聲音,因為那撞擊的頻率和響度已經遠遠超過了人耳能夠聽到的范圍,只是在霎時之間,整片大海中的水都彷彿衝上了天空,人間無數山脈碎裂,地動山搖,近海的所有東西都被夷平,比起海神軍更恐怖的龍卷風瞬間產生,幾乎要將所有東西呑沒,而此時思羽號剛好蓄足了力量,如同一隻輕盈的蜻蜓在暴雨即將來臨的前一刻,將將脫身。
「咚!」梁杉柏如同一顆隕石一般重重從那暴風眼中彈出,砸到了思羽號上,一路穿透無數甲板,直到底層,而後,他便昏了過去。
第九章
再醒過來的時候,眼前出現的是一座似曾相識的熟悉的山巒。梁杉柏感到自己正在晃動,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坐在一隻異獸的身上。
「吼!」感覺到梁杉柏醒來,那異獸怪叫一聲,轉過凶狠的頭顱看了他一眼,把梁杉柏嚇了 一跳,怎麽是……窮奇?
「你醒了。」
梁杉柏轉過頭去,看到祝映台坐在他身旁另一隻異獸的身上,兩隻異獸正在山間飛速地奔跑,而此時場間除了載著他倆的異獸以外還有別的幾隻異獸在奔跑。饕餮、窮奇、文豹……世間恐怕只有一個地方能夠同時集齊如此多的奇珍異獸而它們還不互相打架,這裡是……
「歸山。」坐在文豹身上的男子回過頭來,對梁杉柏道。這男子生得斯文白淨,一望而令人心生親切,梁杉柏看了他幾眼,試探著道,「歸山青蠱?」
「正是。」男人身邊尚跟著其他幾人,其中一人與他長相相似,氣質卻完全不同,
顯得十分悍勇激進,想必正是歸山赤蠱。
梁杉柏說:「我們……」
青蠱道:「我族大巫觀靈盤而知過往將來,特派我兄弟幾個前來迎接,黑蠱正在村中駐守,你放心,此處為我歸族領地,絕不叫那些異界怪物胡作非為。」
梁杉柏愣了一下道:「你們這一代也是三蠱齊聚?」他想起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那時他雖然一時清醒一時糊塗,關鍵點卻還是聽到了,他記得當時歸山青蠱胡三立說,三蠱齊聚是十分困難的事情,每有相聚,必有大事發生。
「此時便是大事發生之時。」青蠱道,「我們會負責把你們送回你們來的地方。」梁杉柏擔憂地望向仍在昏睡中的祝映台,祝映台此時臉色慘白,整個人都軟倒在一隻似鹿似馬的鹿蜀背上:「他……」
青蠱說:「這位先生身中的惡咒發作,一時半會恐怕醒不過來,此時他一身靈力盡在流失之中,我已給他服用了我歸族最好的靈藥,待到他一身靈力散盡,便可醒來。性命倒是無需擔憂。」
梁杉柏的心放下 一半,卻又提起了另一半。失去了靈力的祝映台……他不知道祝映台醒過來得知此事會有何反應。天色忽而一暗,梁杉柏抬眼望去,卻見不遠處的天空就象是潑翻了墨汁一般,一大片的黑色正快速地向此方暈染過來。梁杉柏知道,那是昭在追趕而來。
「嘖,我去會會!」赤蠱言出如電,掉轉身形,帶了一撥人便迎了過去,未幾,梁杉柏便聽到了數聲驚天動地的響聲,數頭如山般的巨獸撥開泥土,從地平面上崛起,猶如高山攔在空中。
「給你們添麻煩了。」梁杉柏心緒難寧地說。
青蠱看了他一眼,而後道:「只希望我們沒有做錯。」
梁杉柏看向他,從青蠱的眼神中,他發現這個人可能知道的遠比他所料想的要多得多。青蠱又說:「你們那個年代,我歸族如何了?」
梁杉柏微微一怔,他本想著說些好聽的,後來卻道:「人丁凋零,不是太好。」
青蠱似乎對他沒有撒謊這件事感到滿意,他說:「世間本沒有什麽能永遠在巔峰,有落方有起。」他說,「我相信我歸族人無論跌得多狠,總會咬牙爬起來,因為我們是歸族人。」
他說著,幾人終於停了下來。梁杉柏記得二十一世紀的歸山靈盤在山腰之內,沒想
到此時他們卻是停在一處山峽之中。
「這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裡應該就是二十一世紀上下歸村間深淵中的忘川河,他們怎麽來了這裡?
青蠱道:「歸山靈盤便在此處。」
「這裡?」梁杉柏震驚地問,「不是在山腰的洞穴之中嗎,那裡還可以看到許許多多死去的異獸。」
青蠱微微一愣,隨後道:「你說的並非歸山靈盤所在,而是歸山母體的葬處。想必你來的那個年代確實發生了大事,以致於歸山靈盤必須移入那處禁製之中才能獲得安全。」他指著面前一汪明鏡也似的湖面道,「在這個年代,歸山靈盤便在此處。」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