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熱鬧得很,祝映台才踏進主艙室,就看到一群人正圍著桌邊興高采烈地挑選東西。桌上堆滿了琳琅滿目的各色小玩意兒,除了吃的喝的,還有不少吳國特產的布匹首飾茶葉等物。這一陣子上官烈的親兵們在吳國境內逗留,有些人認識了當地的美嬌娘,一來二去地生了情愫,怕是要成就幾樁好事。上官烈也不限制他們,只是說清成家可以,事情還是得做,等到有了方向,思羽號開拔海上,這些人還得跟著他出海。士兵們都知道他是個仁厚的主人,因此對此也並無異議。
「哎呀,這胭脂可真漂亮,送給鶯鶯,她一定會喜歡!」一個年輕的士兵欣喜地挑出一盒胭脂,拿在王上反覆把弄
另一個則對著一匹布比來劃去:「這匹布的花色素雅,給我家裡的娘子做身衣服正合適。」
「就弟媳婦這富態,我看一匹布可不怎麽夠啊!」旁邊年長些的士兵並無惡意地取笑那年輕的同僚,於是大家夥都哈哈大笑起來說,「來來,把這匹布也拿去。」
王錚發現祝映台進來,不由得眼睛一亮,人擠不過去就先亮了嗓子喊:「祝先生、祝先生!」把手舉得高高的。
眾人發現祝映台來了,紛紛打了招呼給他讓路。祝映台一路走到上官烈跟前說:「怎麽樣,順利嗎?」
「只是給衝了身,很順利就解決了。」上官烈把手一比說,「膻增給了不少酬勞,我自己又添了些,你看看有沒有什麽喜歡的,拿去用。」
祝映台微微一笑說:「我不缺什麽,我那份就給大家分了吧,一起開心開心。」
士兵們聽了紛紛喝彩說:「祝先生就是大方,謝謝祝先生!」
王錚卻把臉一板說:「去去,祝先生的東西你們也好意思拿。」說著,將一摞上好的綢緞一起搬了擺到祝映台跟前說,「祝先生,這是我特地給你留的。」
祝映台有點為難,說:「我真不缺……」
上官烈說:「好了好了,別推來阻去的,東西管夠,讓你拿著就拿著,就算你自己不用,也可以給阿柏用嘛。」
聞言,祝映台不由得眼中一亮。梁杉柏當初的身分只是連府的馬夫,身邊自然沒什麽余錢,一個冬天下來就是那幾件衣服來回替換,眼看著春暖花開,也是該換些輕便衣服了。他這麽想著,這才收下了布匹:「那我替他先謝謝你。」
上官烈擺擺手說:「我都當你們是兄弟了,怎麽還那麽見外。」說著,又對王錚一指說,「對了,我把那衝身的小東西給活捉了,你看看好不好玩,閑來無事拿著解悶也好。」
王錚本來聽說祝映台要給梁杉柏做衣服,正暗自神傷,這時才勉強反應過來,伸手將那布袋解下來。布袋口上用繩子穿了一圈,平時用的時候將繩抽緊打了結就是,王錚心一急,手上就沒了輕重「嘩」的一下,就將袋口扯開了一大半。他嚇了一跳,然而布袋內卻並沒有什麽動靜。王錚嘟噥著:「該不是悶死了吧。」低頭去看,說時遲,那時快,但見一團拳頭大小的黑丸猛地從布袋裡頭蹦了出來,跟塊石頭一樣狠狠砸在王錚的鼻梁上。王錚發出「啊」的一聲,手一松,那團黑丸便從裡頭猛然衝出,向室外撞去。
士兵們挑東西正挑得起勁,冷不丁屋子裡竄出來這麽個東西都被嚇了一跳,紛紛拔劍出鞘,隨後卻見那黑丸撞到敞開的門上又奇異地被彈了回來,跟著又撞到開著的舷窗彈了一下,不由得都是哈哈大笑。他們原先也不算是普通士兵,畢竟上官烈從小就身懷異能,所以跟著這個主子出生入死也見過了不少稀奇事,而這幾個月來跟隨祝映台、梁杉柏一起抓鬼捉妖,更是在見識上翻了幾個跟鬥,此時定睛細看了,不由得都放下心來。
「嘿,小妖怪,不知道咱這船上都有禁製吧,想逃,沒那麽容易!」
「快看啊,這東西身上還有刺!」
「哎喲,這是什麽妖啊,圓乎乎的還挺可愛,是穿山甲?」
「穿山甲哪來的刺,是個白仙(刺蝟)啊!」
哄堂大笑聲把那隻刺蝟精嚇得齜牙咧嘴,幾乎要發瘋,本就在與上官烈的對陣中落敗,受了不輕的傷,此時被眾人包圍,更是急得團團亂轉。就在這時,刺蝟精突然感到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股令極為舒適的氣息,它循著那氣息竄過去,「哧溜」一下就順著祝映台的腳背一路爬上了他的肩膀,蹲在那兒不肯動了。
上官烈忍不住「哈哈」大笑說:「這小家夥還挺識時務,知道這事你說了算,這就抱你大腿來了。」
祝映台則有些無奈,在現世之時,他因為沒有過去的記憶加上總是遇到鬼怪,因此別說是寵物,就連人都是能疏遠就疏遠,卻不知怎麽就招惹到了梁杉柏,兩人因此結下了一段不知當說是緣還是劫的情分,如今來到了古時,居然又被一隻小刺蝟精當成了避風港。
他伸手將那刺蝟精抓下來,放在手掌上。刺蝟精只有成人拳頭那般大小,眨著一雙黑亮亮的小眼睛,背上皆是短刺,臉倒是生得很可愛。發現祝映台在看自己,它把臉一抬,小眼睛裡硬是擠出了兩汪淚花,可憐巴巴地看著他。
上官烈簡直快笑不動了,說:「竟然還會裝可憐,這我逮的時候可沒發現!」
祝映台無奈道:「別笑了。」又對那隻小刺蝟說,「你變出人形來我看看。」
那刺蝟精一開始還想裝作聽不懂,被祝映台冷下眼一瞥,頓時打了哆嗦。它挪動著小短腿不怎麽情願地從祝映台的掌心往下一躍,伴隨著「砰」的一聲,在煙塵中化作了一個有著一雙圓圓大眼睛的八、九歲大小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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