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侍郎,諶永安。
這是諶永安丟失的印信!非常關鍵的證物,或可有力證明文書往來,諶永安的清白。
這枚印信,在六皇子手裡?
不,不對。
隻片刻,溫阮就發現不對,這枚印信看上去有點髒,像是輾轉過好多地方,沾惹的灰塵,氣味,質感,都和六皇子身上的不像,顯然不是六皇子隨身帶了很久,該是得到不久。
或者,才得到?所以剛剛那些蒙面人……
蒙面人有很多,最後一個才是衝著他來的,其他的,應該都和六皇子有關,或者,六皇子想跟他們有關,六皇子在搞事,為的……是這枚印信?
印信與諶永安有關,那六皇子是想救諶永安,還是想拿捏?
不論哪個,六皇子都不是真的瘋,隨心情在京城大事小事的搞,他心裡是有譜的。
但六皇子很驕傲,不大可能隨便和人交心,尤其他這個才見過一次面,有意作弄過的國公府小少爺。
他一定不想在他面前這麽社死。
怪尷尬的。
溫阮也有點不知道怎麽圓了,只能硬生生道:“抱歉,我沒看見。”
邾晏:……
“我沒瞎。”
他拿起牌子收好,再次閉了眼。
別說說話的欲望,似乎連活的欲望都淡了很多。
溫阮:“你餓麽?”
邾晏沒理他。
“不是說解毒丸要兩個時辰才能好?你之前辛苦那麽久,身上還有傷,不好餓著,你在這裡等等,我去弄點吃的!”
溫阮果斷離開了山洞。
今天是五月的最後一天,很熱,山裡有霧,並沒有帶來半點清涼,反而有種憋雨的感覺,悶悶的,他當然也不會在山洞裡燒東西吃,衛不衛生打不打擾不說,他猜六皇子不想自己變成烤肉,他也不想。
他野外技能還算可以,不可以,穿來幾年鄉下生活也可以了,河裡有魚,林裡有柴,一頓烤魚還是可以料理的。
叉魚剖魚找料抹上醃製,找柴選地生火開烤……
沒多久,撲鼻香味傳來,手藝半點沒退,是真的可以!
顯然剛回國公府時點的那把火,就是故意的。
溫阮跑來跑去在洞口忙碌,一點都不覺得累,雖然沒輕松的哼什麽歌,但聽腳步聲都知道,他現在心情十分不錯,腳步熱鬧的很,魚烤的也很香。
山洞裡,邾晏垂了眼。
多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十三年前倒是常有,母后和太子兄長……
怎麽會想起這些呢?這樣一個人——
邾晏看向山洞外的眼神越發陰沉。
溫阮拿著烤好的魚進來,簡直能香飄十裡:“好了好了,殿下快嘗嘗!”
少年的眼睛亮晶晶,臉頰還有不小心沾到的黑灰,像小花貓的胡子,說話還會跟著動,很難讓人忍住不看。
溫阮想扶六殿下坐起來,但六殿下是個驕傲的殿下,之前幾輪社死已是足夠大的創傷,他不好再刺激,見驕傲的殿下自己撐著手坐起來,沒輕率上前扶,而是站在一邊等著。
殿下終於坐了起來,成功靠牆撐住,沒有摔倒,保住了驕傲,但額頭都冒汗了,顯然很費力,渾身很疼。
從之前摔倒的行為看,溫阮了悟,可能是毒,或那顆解毒丸的附帶虛弱效果。
既然手腳力氣不足……
溫阮坐到邾晏旁邊,將魚遞到對方嘴邊。
邾晏垂眸看他一眼,嘴唇抿的更緊。
見他不張嘴,溫阮體貼示意:“啊——”
你可是驕傲的皇子啊,難道沒被喂過飯?
邾晏沉默。
他張不開嘴,也很知道為什麽,可這樣堅持下去更尷尬,少年眼睛亮亮的看著他,腮邊貓咪胡子都微笑鼓勵,很期待的樣子,如果不吃,這小貓咪好像會很可憐。
他當然可以這般無情,他本就是殘忍的人。
但更尷尬的是,他肚子叫了。
這是不能命令閉嘴的存在。
邾晏閉了閉眼,沉默張嘴,咬了一口那烤魚。
溫阮眼睛更亮:“怎麽樣?好不好吃?合不合殿下口味?”
邾晏:……
手裡的刀子有點送不出去。
驕傲高貴的皇子惜字如金,但沒呸一聲難吃,應該就是好吃?
溫阮也就不問了,拿出照顧小孩子的耐心,一口一口,喂六皇子吃魚,體貼六皇子中過毒身體虛弱,不知消化功能有沒有受影響,有意讓他細嚼慢咽,喂一口後,數著他嚼夠三十下,才喂下一口。
邾晏:……
“……別太得意。”他說話仍然帶著中毒後發熱的喑啞,嗓音不僅難聽,還很可怕。
得意?
溫阮快速反推六皇子的腦回路,六皇子為什麽會覺得他在得意?他有哪裡表現的不好,讓六皇子不舒服了?應該不會,六皇子吃的挺乖啊……
大約無關表現,只因身體虛弱,‘強弱’倒錯,一向能掌控所有的人,突然脆弱,很容易死,隨時處在別人的‘威脅’下,能舒服才怪。
這話是在警告,不要覺得暫時佔主導地位,就認為高他一等。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