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想到一出,園中各處小裝飾,包括席間案上小擺飾,事不大,做的好了出彩,做不好頂多無人在意,出不了什麽事,”小盧氏笑盈盈看向溫阮,“你應能做?”
溫阮微微一笑:“自然,我最擅長這個了。”
周氏差點繃不住笑,這傻少爺不會以為這事像他下地玩泥巴那麽簡單,隨便擺擺就行吧?
漫長的見面結束,回到小竹軒,南星也含蓄點了下這個問題:“……國公府裝飾,似自有講究風格。”
“她們在為難我。”溫阮當然知道,“我不是玩奢華風的那塊料。”
南星倒茶的手頓了下:“那少爺應的那般爽快?”
午後越來越熱,小竹軒的風很是涼爽宜人,溫阮閉眸享受:“左不過兩種應對之法,一,找個稀奇角度,切中當下痛點,做的再爛再不好,別人也不方便挑剔;二,審美是需要培養的,正好可以開啟一個方向賽道,方便我之後的事。”
南星立刻就不問了,自家少爺,向來是心裡有底的,隻不滿那幾個人姿態:“分明想謀少爺的東西,巴巴來籠絡,又別別扭扭的要壓一壓……”
“總得讓我這個外來人知道,誰是這裡當家作主的不是?到了地頭蛇的地盤,是龍不也得盤著,是虎不也得趴著,”溫阮看向南星,“我知道你懂,我也不傻,不必這麽小心翼翼提醒。”
南星:……
還不是你總是沒心沒肺,很多事不願計較,一副好欺負的樣子,他總不能讓自家少爺一直吃虧。
見溫阮脫了靴,輕輕揉按小腿,他便上前:“我來——”
“不用,”溫阮呲牙咧嘴移開腿,“你不是我的奴仆,不用做這些事。”
他有點高估自己的身體了,誰高強度乾農活都會累,還乾的那麽趕,他剛剛該早點告辭,回來休息的。
南星卻繃了臉:“我是。”
溫阮:……
“你不是。”
“我是。”
說著話,南星眼眶還潤了,比拒絕他伺候的人還可憐。
“好吧,你是,”溫阮歎了口氣,“就算是,我的奴仆也不用做這些事,除非我不行了……”
南星:“少爺!”
“好好好,”溫阮垂眸,“除非……下雨。”
前面是玩笑,這兩個字,卻是真的了。
南星沉默下來:“北方雨少,近日應該不會下雨,少爺……身子會舒適很多。”
“可不能不下雨啊,”溫阮卻搖頭,憂心忡忡看向窗外,“不下雨,莊稼怎麽辦?”
“可是……”
“我沒事,這麽多年,不都扛過來了?”
溫阮朝南星笑了下,聲音低下來:“抱歉啊,本想同你開個玩笑,倒讓你難受了。”
第9章 喜歡是什麽東西
圓月當空,雲海靜寂,有人坐在林下,彈一曲琵琶。
似是一首古曲,悠遠飄渺,古韻靜雅,仿佛寓情於景,又像訴一美人,美人遠在天邊,又在眼前,如這月光皎皎,令人寤寐思服,心向往之,卻不能至。
長夜漫漫,音律醉人,連微風都忍不住調皮,輕盈躍過樹梢,拂過男人的手。
男人生的一副好相貌,劍眉星目,睫豐唇朱,分明是無邊暗夜,隻一片月光,他就能順勢生輝,籠珠月之色,罩星輝之芒,修長手指攏過弦時,有一種純粹強烈的美感,讓人忍不住想要時光停駐,永遠珍藏這一刻才好。
“嗷……六殿下……饒了……”
與美男子琵琶做伴的不是雅茶淡香,而是一地血腥。
熊丁被打成了血葫蘆,眼腫鼻青,身上衣服被血浸透,在地上拖出長長痕跡,求饒聲音都低喘無力。
琵琶曲並未停下,經由修長指尖輕攏慢撚,交彈出意境之美,邾晏眼皮都沒撩一下,始終專注,似乎全然沒聽到旁邊有什麽聲音。
“六殿下……”
“節奏錯了。”
邾晏這次說話了,說完話,底下打人的動作更狠,更猛。
“六……”
“又錯。”
“六……”
“還是不對。”
熊丁不敢再求,咬牙忍住,直到弦音至低輕處,他以為要彈完了,才小聲哀求:“六殿下見……見諒……小人實在不懂琴曲……”
邾晏弦音淳潤:“不老實,再打。”
熊丁死死咬了牙,不敢再開口,直到一曲停下。
邾晏修長指節按住弦端:“——專門去毀我的琵琶,還敢說自己不懂?”
“六殿下饒命……小人真不懂……”熊丁聲音顫抖,又懼又悔,“小人那夜只是經過琴器行,並不知您的琵琶……正在那裡訂製,也不知……用的是什麽木,什麽弦……”
邾晏:“那便用你的琵琶骨換吧。”
熊丁:……
“雖粗了些,線條也不美,總也是你能賠的東西,”邾晏瞥了他一眼,“你辛苦些,長得醜了,就只能活著取,死了會更難看,賞都賞不足一柱香。”
熊丁眼眶滲出血絲:“求六殿下寬恕!!小人實非故意,那夜真就只是想去霍家商鋪偷梔子花皂,送與心上人——”
“心上人?女人?”
邾晏似起興味:“那必然生的比你好看,琵琶骨更精致。”
熊丁立刻警惕:“不不六殿下您聽我說……那夜,那夜除了我,附近還有別人,他們不是去偷花皂的……我記得我分明很小心,沒毀壞任何東西,您的琵琶卻壞了……一定是他們,一定是那些人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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