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血染皇城。
二皇子培養的暗部人並不少,都是青壯,同殿中一半朝臣的血一起,染紅了皇城台階,宮人們戰戰兢兢清洗了三日,都沒有完全洗乾淨。
二皇子的外祖,珍妃的娘家,自也受到了牽連,血洗流放家產充公,一個不少,所有與二皇子來往過密的官員,全部受到了牽連。
後續問題也很明顯,殺的人太多了,上朝官員都少了一大半,政令下發,是需要人做事的,沒人,怎麽做事?
皇上竟然也有辦法——
放恩科!
人少了不要緊,找一批新人補充進來不就有人用了?上回他就已經這麽乾過,再乾一回也不多!
而且還能迅速轉移風向焦點,此事一出,大家眼睛看著的就是馬上要入考場的學子,誰還關心他殺不殺人,儲君封沒封?
溫阮歎為觀止。
“咱們這位皇上,很有手段嘛。”
這樣就能繼續往下拖了,儲君是要立,但怎麽立,什麽時候立,要不要考察,考察的文官在哪裡……是不是都很重要?
邾晏頜首:“嗯。”
溫阮覺得:“三皇子該著急了,你要小心他玩什麽陰招。”
邾晏:“別處也得注意。”
他先前綁過溫瑜,從溫瑜那裡知道,還會加一次恩科,現在的確加了,但時間有些不對,溫瑜也沒說過老二會在這個時候反,是溫瑜隱瞞了,還是他也不知道?
溫瑜的確隱瞞了一些事,但也真有很多不知道的東西,因為人變了,遇到的事變了,推動的形勢也會變,比如二皇子的謀反,他是真不知道。
恩科也是,他記得恩科加的不是這個時間,也不是這個原因,他知道的是……他好像不知道為什麽加恩科,他隻是知道,有這一回事而已。
想不通,便不去再想,機會抓住就是了!
溫瑜鼓勵敬宇青:“青哥,這次不可再錯過,一定要中!”
敬宇青手裡握著書卷,皺眉不耐煩:“我不比你知道?”
溫瑜不想在這種時候惹他,跟他吵架,便溫言道:“那青哥好生讀書,我不會吵你,會好好照顧你,給你準備好一切用物。”
敬宇青:“我會中的。”
溫瑜:“嗯?”
“你沒必要裝的這麽小心翼翼,”敬宇青盯著溫瑜,眸色漸漸陰鬱,“好像若我不中,原因就不在你,我不能找你任何麻煩。”
溫瑜:“我不是這個意思……”
自接連兩次不中後,敬宇青情緒越來不對勁,表面上看起來很平靜,實則敏感多疑,喜怒無常,暴躁的很,哪還有上輩子的端方穩健,胸有成竹,君子溫雅,是人都得歎一句好俊的權臣風度?
為什麽變了呢?
他其實心裡也沒什麽底氣,以往對預知命運的篤定,對敬宇青的期待和肯定,不知什麽時候起,早就變成了忐忑不安。
人還是那個人,縱使命運有小小變數,總不會才華也不一樣了,中不了吧……
時間過得很快,熱熱鬧鬧的恩科在京城舉行,又熱熱鬧鬧的結束,皇榜揭開,沒有敬宇青的名字。
他又沒有中!
溫瑜很難不失望,到底哪裡錯了!他重活一次,預知未來,很多看到的是都應驗了,為什麽偏偏敬宇青不對勁,該有的全部沒有!
“你又來問我為什麽不中?”敬宇青靠著床頭,醒了,卻沒起床,下巴滿是胡茬,看著來人,眸底陰鷙,“還覺得你什麽都沒做錯是麽!”
溫瑜莫名其妙:“我做錯什麽了……”
是的,他是做錯了,他就不該嫁給這個人,不該對這個人有半點期望!
敬宇青光陰森的盯著他,言語怨懟:“如果不是娶了你,我怎會蹉跎至此,三次不中!”
他想起了方才夢境,讓它想沉溺一輩子,永遠不想醒過來的夢。
或者,也不是夢,那是他該要過的生平。
他在那裡,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另一個自己,金榜題名,探花出身,仕途意氣風發,一路走到權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仕途很順,家裡也很順。
他娶了個妻子,也是男妻,看不清楚臉,但一同他說話,就感覺到溫暖,遇到任何大事,他都願意和這位妻子商量,妻子給他很多建議,樣樣切中要害,妻子會溫柔給他倒茶,會使性子指揮他讓他哄,偶爾也會欺負他損他,說他笨笨的,但他心裡都明白,這是為他好,妻子的很多話,也非常有道理,很多地方想的與他不謀而合,他很難反駁……
如此靈魂契合,他怎會不願接納親近?他甚至偶爾會主動找事,雞毛蒜皮的小事,就非要粘著妻子,母親竟一點意見都沒有。
母親很喜歡這個兒媳,家裡一應事物全部交給妻子打理,但凡妻子的決定,不管外頭怎麽說,母親從未懷疑過,兩個人處的關系,比他和母親都好。
所有他的事,妻子都會關注,都會感同身受,會很疼他,那是一種很特殊的,與眾不同的心疼,就像他也很心疼這個妻子,看到就開心,看不到就想念,所有妻子的事,他莫名其妙都會關注,比起自己開心,他更希望妻子開心。
他們互相為對方周全,互相為對方付出,又都離不開對方,日子一天比一天更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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