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們看到了馬車。
一列六輛,同樣的青軸玄布,同樣的霍家家徽,這是霍家標準製式的運貨車,一行六輛,最小的一個組織運行單位,霍煦寧霍二少並沒有安坐車內,而是坐在首輛上,親自駕車,慢慢悠悠,時不時往後面看一眼,像是在等人……
“喲,王爺,阿阮來啦?”
溫阮:……
得,等的就是他們。
“你怎麽也——”溫阮想打個招呼,奈何馬匹不受自己控制,風馳電掣掠過,他只能一邊說話一邊往後扭頭,話還沒來的及說完。
“阿阮你可別輸哦,”霍二少懶洋洋的揮揮手,閑適極了,不加入追逐賭局,但看熱鬧不嫌事大,打完招呼就衝著後面遠方喊話,“方小侯努努力!我這幾車好酒,可都是從我嫂子嫁妝裡分出來的,上好的酒,錯不了!”
溫阮難以置信,扭著頭大喊:“你要不要臉,關姑娘嫁妝你也敢坑!”
霍二少手揣在袖子裡,無奈歎息:“那沒辦法,誰叫我嫂子疼我呢,我大哥都插不了手!”
溫阮:……
你說這話的時候收起你那一臉狐狸笑,還能像點真的!
霍二少見二人越跑越遠,怕聽不到,乾脆雙手做喇叭狀攏在嘴邊,氣沉丹田:“阿阮別輸哦——輸了要給我試新妝面的!”
溫阮無語回頭:“這個,你也賭了?”
簡王殿下沉默是金,沒有說話。
溫阮有點炸毛:“你知不知道霍家試新妝面是什麽意思,怎麽試的?”
霍家兩樣看家底的生意,一為衣,二為妝,對於妝面打造,妝品配合,霍家態度是非常認真,極致追求的,若要為新品新策劃試妝面,那必然是一整套,從頭髮到腳趾,衣著配飾,全部要搭配,臉上的妝更是重中之重,美不美的先不說,要硬生生坐在那裡整整半天任其上下動手的!
對方沉默的時間過於久了,不太像讀不懂現下氣氛……
溫阮眯眼:“你是不是覺得……輸了也沒關系?你想看?”
邾晏:……
“是他們非要拉著我賭。”簡王殿下很懂得避重就輕。
溫阮氣結,我信你個狗!
“汪——汪嗚汪汪!”
說到狗,狗就來了。
細犬刀刀身形瘦長,四肢伶俐,跑的那叫一個快,直直衝著溫阮邾晏騎的馬奔來,眼睛黑亮,毛皮黑的發光,比起城內街巷,這種類似山林的路反而更適合它發揮,它踩這躍那,簡直要飛起來了!
“刀刀!”溫阮立刻忘了妝面的事,滿臉驚喜,“你也來啦!”
“汪汪!”刀刀歡快的跟他打招呼。
看得出來它很喜歡這樣跑,也很享受,但溫阮還是有點擔心,狗畢竟不是馬:“別再給它累著了……”
邾晏氣定神閑:“不會。”
“王妃放心吧!”後面藍田也在策馬狂奔,手裡還抱著琵琶,“刀刀跑累了屬下會陪著的!”
邾晏腿夾馬腹,狗和人都很快被拋下。
溫阮還在看著藍田懷裡那把琵琶:“你之前讓藍田回府取東西,就是為了拿你的琵琶?”
“不然?”邾晏一臉理所當然,“你答應過我,要聽我的琵琶曲,今日中秋,月圓人圓,天氣也不錯,堪撫一曲。”
溫阮:……
行,行吧。
一路瘋瘋鬧鬧跑到了莊子裡,正是下午天光,廚房卻已經早早忙碌了起來,炊煙不斷,燒的骨頭肉,燉的濃雞湯,拌涼菜的油辣子,特殊的椒麻香,一聞就是李月蛾的手藝。
這麽快就準備晚飯了?
連莊頭劉大海都帶著一群漢子過來湊熱鬧,送東西的,搭烤架的,在院子裡收拾桌椅的……一大堆人,自己這邊莊子的,簡王那邊莊子的,全部都有。
見溫阮到了,個個都來拜,吉祥話不要錢的往外蹦——
“賀少爺和簡王殿下新婚大喜!”
“感謝少爺賜五谷豐登,未來有繼!”
“有少爺在,來年必風調雨順,莊稼好收成!”
“月圓人圓,願少爺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溫阮也看到了混在人群中的南星,沒人比邾晏的馬快,他能在這,必然是提前一步先來了,這裡的一切,是他在盯著管著乾事的。
“這也是殿下吩咐的?”
怪不得他到溫國公府沒一會兒,南星就消失不見了,他落下的東西,還得邾晏這個王爺幫忙折回取。
邾晏:“今日,你會想這樣過。”
熱鬧的人,活潑的氣氛,真摯的笑容……
溫阮眼眶有些熱,他的確想這樣過。
中秋於他,本不是什麽特殊的節日,他從到這個世界的那一瞬間,就沒有家人,不存在團圓,往年也從未覺得孤寂,可今年……經歷的稍稍有些多,成親,皇宮危機,有令人不安的東西跳出來,讓他多了兩分脆弱,很想看到點真實存在的溫暖,他能碰觸到,屬於他的溫暖。
門口有馬車駛來,還沒停穩,洛林昌就撐著車轅跳了下來:“聽說今天有好酒,竟然不通知老頭子我?”
“你也知道你是老頭子了。”跟隨他的腳步,好友諶永安也從車裡出來,不過他的姿勢就斯文多了,優雅富有書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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