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阮看出來了?”邾晏歎氣,“怎麽辦,兩個手掌實權的皇兄,本王都得罪了。”
溫阮才不信他在發愁:“怕不是他們蠢吧,才發現你一直在演他們?”
邾晏:“若我的兄弟是阿阮,我現在只怕已經輸了。”
溫阮:……
別,別這麽捧我。
宮巷悠長,兩人一起走過,四周靜寂,久久沒有聲音。
邾晏:“在想什麽?”
溫阮:“我在想,果然是風雨欲來了吧……”
“不是風雨,是雪。”邾晏示意他抬頭看。
溫阮抬頭,發現下雪了,雪花不大,小小一片,應該是剛剛開始,也沒什麽氣勢,不多,散漫悠閑的從空中飄落,伸出手,落到掌心就化了,甚至感受不到它的溫度。
但溫阮還是很驚喜,雖然入了夜,視野看不到太遠,但昏黃宮燈下的雪花就已經足夠漂亮了!
“哇——好好看,今晚我要看個痛快!”溫阮大發豪言。
邾晏卻道:“不一定。”
溫阮:“嗯?”
邾晏:“你如果不困的話。”
溫阮沒聽懂邾晏的話,困什麽困,他才不困,他精神著呢!他還催藍田駕車快點,他要早點回府賞雪!
王府的雪,自也好賞的,剛一進門,溫阮就覺得自己這兩天讓下面人做的過年準備一點也沒浪費,走廊,樹下,假山,屋簷,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燈,映著紅色喜慶的剪紙,愣是把四周映的明明亮亮,雪花落到庭院,簡直美極了!
他回到屋子就衝進去更衣,準備穿的舒服點,推開窗子賞雪,愜意還不冷。
邾晏則沒那麽急,拿起桌上杯盞,連喝了三杯。
溫阮換完衣服出來,就發現不對勁,邾晏眼神很深,看他時尤為熱烈,且外放。
不僅僅眼神不對,邾晏還直接走過來,以一個不容拒絕的姿勢抱住了他,上來就親,洶湧,炙熱,手背青筋鼓起,仿佛一時一刻都等不了。
“你喝了什麽……”
溫阮聞到酒味,有點絕望。
邾晏倒是答了:“口渴,喝了桌上的茶。”
“那哪裡是茶,是屠蘇酒!”
是溫阮出門前備好,放在桌上的,想著明早看到就喝,討個好兆頭,是給他自己的,不是讓邾晏喝的!
他好好看了一晚上啊,盯著邾晏不被宮裡的暗算,沒讓邾晏喝屠蘇酒,萬萬沒想到宮裡沒事,回到家裡功虧一簣!
“阿阮……阿阮……”
又是連聲呼喚,帶著忍不住的克制和衝動,愛意和渴望,叫的人心軟。
溫阮沉淪在邾晏懷裡,到最後都不知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隻記得在窗邊冷,在床上熱,果然,這一場雪沒能看痛快。
不是困不困的問題,是沒有時間。
第二日醒來,雪早已經停了。
溫阮是在吃早飯時,覺得不對的,桌上那屠蘇酒,怎麽能被誤飲呢?邾晏難道連味道都聞不出來?如果連這點警惕性都沒有,在外面早被暗算八百回了!
他目光幽怨的看著邾晏。
邾晏垂眸,一臉肅正:“這事不能怪我,我真不知道。”
可惜被藍田賣了。
藍田自己也不知道,他正和南星一塊,蹲在廚房吃新出籠的包子,哪能料到王妃一大早能親自過來找東西,還在和南星說小話:“就王妃昨天放在桌上的屠蘇酒,王爺親自選的,可好喝了,我偷了點出來,你也嘗嘗?”
溫阮:……
“邾、晏!”
第81章 你在怪我
大歷本年春闈, 在二月二十。
街巷上早早出現了科舉元素,文曲筆,文昌塔, 平安符, 狀元酒, 各種蟾宮折桂兆頭的小玩意兒, 最近都賣的非常好, 家裡沒讀書人的人家都愛湊個熱鬧,何況家裡有讀書人的人家?
天氣再冷, 凍不住那顆期待雀躍的心。
“……兒啊,你這回好好考,別惦記家裡。”
敬家,敬母拍著兒子敬宇青肩膀,渾濁的眼睛淌著淚水,佝僂的身體仿佛也有了無窮的生氣,看著兒子越發挺拔出色的臉,粗糙蒼老的手指都有些顫抖,舍不得碰:“辛辛苦苦這麽多年, 這麽多年啊……”
“夏天熱的衣裳濕了又乾,幹了又濕, 一層層泛白沁了鹽似的,碰書卻小心翼翼,生怕洇濕一點,那蟬聲多噪啊,你愣是靜得下心, 看書一天沒落過;冬天凍的腳上都是瘡,牙齒打顫, 還要硬撐著練字,費柴火燒的那一點熱水,寧願研墨也不肯喝,肚子餓了也忍著,從不叫苦;陰天暗夜,家裡燈油不夠,你悄悄去人樓子前借亮,那樓子是什麽地方,多有辱斯文,你卻說只有那種地方門口整夜都掛亮燈,為了讀書,什麽辱都能受……”
“你爹死的早,娘沒本事,替人縫補做活,供不了你像別的讀書人一樣體面過活,但娘信你,你一定能高中! ”
隨著母親的話,過往一幕幕在眼前浮現,敬宇青眼睛也有些潮濕:“娘放心,兒一定考中,侍奉娘過好日子。”
母子間氣氛融融,令人感懷,溫瑜覺得自己站在一邊很多余,插不上話。
說什麽呢?敬宇青的過往他未曾參與,再真心的安慰勉勵,也顯的輕描淡寫,居高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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