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家宴,席上自然是有女眷的,比如皇上的妃子們,珍妃柔妃打頭,有份位,在宮裡有臉面的,能在她們後面落座露個臉,當然,話是不會多的,沒份位的沒臉面的,根本就沒有在這裡面聖的機會。
二皇子三皇子也帶了女眷,但只能帶正室及子女,他們的妾,是不可以和皇上的妾一樣,過來露面的。
溫阮自然也沒看到溫茹。
年前他去過溫國公府一趟,意外偶遇了溫茹,溫茹和出嫁前變化非常大,早年的尖酸刻薄鋒利不饒人全都不見了,變的溫婉小意,身段軟了下來,似乎全然接受了命運,和溫瑜大吵了一架,私底下朝溫阮道歉時誠摯又悔恨,倒是那位位庶堂兄溫瑜,一如既往,篤定自己的路是最對的,以後一定牢牢壓在所有人頭上。
年紀小的公主皇子,以及皇孫皇孫女們,都被宮人好好照顧著,沒往前湊。
比如十皇子,即便已經是個十三歲,半大不小的少年,仍然沒坐到前面來,不過他倒是挺享受這個狀態,巴不得別人看不到他,在角落裡安安靜靜,還準備一會兒悄悄溜走,只在溫阮看過去時,在無人看到的角度,衝溫阮扮了個鬼臉。
皇室家宴,一如既往派頭十足,禮儀講究,光皇上講話就講了很久,舉杯三次邀慶,二皇子三皇子在這個時候尤為相似,搶著熱鬧氣氛,搶著表現,加上珍妃柔妃的適時湊趣,一時間笑聲四起,將熱鬧團圓的年節氣氛展現了個淋漓盡致。
邾晏在這個階段,一直存在感不高,誰叫沒個做寵妃的娘,替他圓融打理,在皇上面前爭寵呢?
溫阮也沒什麽意見,禦膳房裡的蒸菜一般般,但見縫插針上的這幾道小炒都很好吃,大殿雖有地龍,室溫尚可,但菜放久了也是要涼的啊,現在不吃還等什麽!
他直接悶頭乾飯,甚至不忘給邾晏夾菜,眼色示意這個笨蛋快吃,不然該涼了!
邾晏怔了一瞬,他很久沒有被這麽簡單直白,不帶有其它目的的關心了。
這種環境,這種氣氛,阿阮不覺得跟著他無人問津丟人,也不想魏巍皇權的誘人……隻關心他肚子餓不餓,能不能吃到一口可口飯菜。
邾晏提箸,吃的很認真。
溫阮當然也不是純粹在吃,偶爾也會看一看殿上的樂子。
他發現今天皇上氣色不錯,這好像是他們第三回 見?
不管第一次隨邾晏進宮,還是第二次在圍獵場,皇上的面色都不算太好,臉色偏蒼白,眼底浮腫,眼球混濁,聽說圍獵結束聽到柔妃大病,還跟著生了一場病來著?
總之溫阮對太元帝的印象,是一個經年身著龍袍,有天子威嚴氣場,但感覺總是透著點虛的老年天子,怪不得北狄使團一來,就暗戳戳要打探皇上身體情況,換他他估計也……
但今天不一樣,皇上氣色紅潤,神采奕奕,看上去不但不虛,還龍精虎猛,能再戰二十年的樣子。
這是吃了什麽藥?
桌子底下,溫阮悄悄拽邾晏袖子,示意他仔細看一看,能不能解他的惑。
邾晏反後,扣住了他的手。
溫阮拽不回來,無語的撓了下對方掌心,叫你看皇上,不是叫你耍流氓!
手卻被邾晏攥的更緊。
“……要我說,還是柔妹妹有福氣,瞧這身體好的多快?前段時間病的都要撒手人寰了,吵著鬧著要見皇上最後一面,這才過了多久,就好的跟個沒事人似的了? ”
珍妃慢條斯理開口,不再演合家歡戲份了。
備受期待的宮鬥劇終於來了!
溫阮正好吃完小炒,立刻放下筷子,興奮靜聽。
“還得是皇回來的快,否則我呀,恐真是見不著了,”柔妃含情脈脈看了太元帝一眼,“天子龍氣護體,妾隻沾一點,就鴻福在身,閻王爺都請不走呢,就是可惜,害我得病的那個宮人死了,也不知是誰的人,怎麽就發生了意外,不慎腳滑走到了井裡。”
珍妃酒盅放到桌上,眼神犀利:“妹妹這是什麽意思,皇上面前,這話最好說清楚,別留什麽誤會才是。”
柔妃越發柔婉,甚至有些為難:“哪裡有什麽誤會?我也沒說是姐姐的人,姐姐才是,不要誤會了。”
話未說完,她又看向二皇子:“今日我過來的路上,忽遇北風狂卷,二皇子正好經過,避嫌不敢靠前,仍然以身佇立,擋了這陣風,可見仁善之心,人品貴重,姐姐是二皇子生母,怎會是壞人?”
暗示二皇子這麽懂事,她得給點面子,同時也在暗示,二皇子溫柔善良,以仁立身,一點都不像珍妃,反倒像她。
溫阮幾乎瞬間了悟這些弦外之音,一雙明亮的眼睛刷的轉向珍妃。
當娘的聽到了這種話,得炸吧!
他可是聽說過的,宮中這兩對母子,感覺有點錯位,明豔張揚,脾氣倔強鋒利的珍妃,兒子卻慣愛以大義示人,講究仁善之治,還喜歡時不時裝大度裝小白花,謀取利益,性子與柔妃像了十足十,而柔妃的兒子三皇子,一點也不像柔妃,反倒性格尖銳暴戾,有幾分珍妃的影子。
對此,珍妃一直不太滿意,不知對身邊人發過多少脾氣,柔妃就還好,反正沒聽說過她對此很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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