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困住出不去,我能不著急麽?救你那幾天,我每天跑出去不知道多少回,就想看霧散沒散,每回都失望,那山成精了似的,就是要為難我!”
“到了第四天午後,霧終於散了,我哪敢還留!反正你也好的差不多了,水和乾糧我也留給你了,你摸瞎一兩天就能自理離開,那我還不趕緊跑?山霧雖散了,天卻沒晴,一點陽光都看不到,誰知道是不是很快回來,我得抓緊時間!”
邾晏:……
不過,雨後必有霧?
他迅速抓住關鍵詞,視線下移,看向水面下,溫阮心臟的位置:“所以你說的生病未愈,是因為下雨。”
溫阮別開視線,清咳兩下,聲音低下去:“所以說,時間有限,我不能再耽誤麽,好不容易把南星支走,要是他回來發現我偷偷自己跑進山……”
邾晏神情肅正:“你不該調開南星。”
“是是是,我錯了,南星也學精了,這兩年越來越不好騙……”
溫阮正心虛,突然覺得不對:“等等,”他陡然回頭,“你是怎麽看到我後腰有痣的?”
邾晏裝作沒聽出來:“不是說了,你走的那天——”
“我說的是,你認出我的那天,”溫阮眯眼,聲音逐漸危險,“你脫我衣服了?”
邾晏:……
“真沒有,”邾晏摸了摸鼻子,“前天晚上,你睡覺不老實,一時手腳纏在我身上,一時嫌熱又將我踢開,被子都不蓋,你自來喜歡寬松的寢衣,這麽翻來覆去的折騰,上衣很難不往上卷,露出一小片皮膚。”
白皙可愛,腹肌不怎麽明顯的小肚子,他看到了,隱露腰窩,線條引人犯罪的後腰,他也看到了,那後腰上的痣就……
那顆痣實在可愛,米粒大小,色殷如血,在白皙如脂的皮膚上,漂亮極了。
他當時沒忍住,還偷偷親了一下。
邾晏清咳一聲,拉回思緒:“兩年半前的事,個中細節,我早不記得了,可看到這顆痣,不知怎的,像是無色的記憶突然鮮活起來,一幕幕在眼前重疊,印證,補全了所有空缺。”
“我當年試圖找過你的,”邾晏看著溫阮,“並非喜歡或觸動,我那時沒有那種心情,也不會隨便對一個陌生人不設防,我只是有我的自尊和傲氣,不想佔別人便宜,可我並沒有找到你。”
溫阮微笑,很有些得意:“你當然找不到我,我是什麽人,聰慧無雙小少爺,泗州農田扛把子!當地農人商者,我都幫過不少,他們也願意護著我,我等閑不求人辦事,偶爾提出一點小小要求,諸如‘不想被人發現行蹤’這種事,他們當然會配合,甚至主動幫我清掃痕跡,生怕我惹到什麽仇人。”
“百姓們力量很強大的,簡王殿下,可莫要茫然自負,不相信啊。”
從穿過來的那一天起,他其實就對一切充滿警惕,會忍不住心軟救人,卻也有意識隱藏自己,除非隱藏不了。
邾晏有一點說對了,他怕麻煩上身。邾晏那時又病又瞎,狀態堪憂,但不管身上衣服配飾,說話或動作間的習慣,都明顯不是一般人,優雅尊貴,來頭必然很大,大人物孤身受傷倒在荒野,怎麽看怎麽想,都透露著詭異危險的氣息。
他完全不想問邾晏名字,一點都不想試探身世,自己名字自然也守的牢牢,只等霧散天晴,就一拍兩散,全當沒見過!
“沒有不信。”邾晏靠近,看向溫阮的眼睛柔的都能淌出水了。
溫阮還在扒拉自己的記憶:“可你當時跟現在的樣子完全不同,縱使受傷嚴重,臉摔的青紫腫脹,至少也該有三分相似,再見到你時我怎麽就沒認出來呢?”
邾晏:“我當時易容暗行,連藍田尋到我都很難。”
溫阮哦了一聲,原來如此。
“我還是找到你了,”邾晏擁他入懷,“這是上天賜予的緣分,兜兜轉轉,我們總會走到一起。”
溫阮難得沒推,乖乖讓他抱,幾息後才反應過來:“所以這被別人利用的救命之恩,露水情緣……竟然是我自己?”
邾晏聲音微啞:“嗯。”
“瞎說什麽!”溫阮猛的拍水,潑了邾晏一臉,也潑了自己一身,“我只是救了你,哪有什麽露水情緣!”
“可以有,”邾晏手臂更緊,青筋鼓起,“現在補上也可以。”
溫阮:……
“你控制點。”
“抱歉,有點控制不住。”邾晏深深吸了口氣,松開溫阮。
溫阮趕緊往後退了兩步,瞪他:“你那時可沒同我說,你喜歡琵琶。”
“你恨不得我立刻忘掉所有,不記得你,我又怎麽好交淺言深?”邾晏咬牙,“我予了你信物,讓你來找我,為何不來?”
溫阮又心虛了:“我要說丟了,你信麽?”
邾晏:……
“我就說不要你的東西麽,正常人看到你那種情況誰會不救,我又不是圖什麽,但你非說是謝禮,自尊心看著又好強的樣子,我只能收下,那山霧那麽大,路又那麽難走,你知道的……”
溫阮閉眼擺爛:“真丟了,沒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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