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風靜幽,白雲漫卷,莊園外有人影掠過。
邾晏到來,經過,似被人引走,水過無痕。
茶香嫋嫋下,三皇子緩過神,聽豐溢說話。
他似不經意間提起:“你的母妃……我說穆妃,你當在宮裡見過,可還記得她的樣子?”
“自是記得的。”
穆妃死時,三皇子已是半大少年,怎會不記得:“她很漂亮,喜歡穿湖色的裙子,湖綠,湖藍,只要是幽靜的顏色,穿在她身上都很好看,她不太愛笑,但對宮裡的孩子都很好,我幼時有幸被她護過,聞到過她衣裙上的味道,是一種很淡,但很雅的香,像是花香……”
豐溢:“是薑花。”
三皇子:“我當時並不知,她那麽烈性。”
“她是烈性,不然也不會在宮裡過那種日子,不肯離開,”豐溢垂眸,話音微輕,“你很像她。她該得的,就是你該得的。”
三皇子很難不感動,但他對穆妃,又確實沒什麽感情,沉默片刻,道:“若有機會,我想為她上炷香。”
當年穆妃和夏妃一起燒死在玉芙殿,殿內宮人很多,後來翻出的屍骨全是一片焦黑,無法辨認身份,總不能隨便挑兩具葬入皇陵,這事便不了了之,三皇子至今不知道穆妃的骨怎麽處理,但他覺得,豐溢一定知道。
豐溢卻沒正面回答:“殿下如今還是莫分心,先著眼當下。”
……
這幾日,溫阮過得不是很舒心。
邾晏很忙,不是總能見到,這個他很理解,而今形勢緊張,每一個細節發生都很關鍵,朝堂看似平靜,沒什麽波瀾,實則所有人都在蓄力,暴雨欲來之前的平靜而已,不知何時就會爆發,這種時候掌握了信息量,就掌握了一切,邾晏怎麽可能閑著,日常不著家太正常了。
他只是不理解邾晏的一些行為。
簡王殿下是有點瘋在身上的,平日能粘著他,和他常在一處還好,接連幾天不見,比如他睡著時邾晏才回來,他清晨醒來邾晏已經離開這種,邾晏也認為是沒見面,情緒能控制時,不會吵醒他,忍不了了就會發瘋,會像想把他吃了似的吻他,很用力的弄他,床都差點給折騰塌,溫阮有些受不住,踹翻人好幾回後,練就了一種迅速把人踹出被窩的技能。
情況特殊,只要過了這段時間就好……
溫阮忍著沒吵架,跑去莊子上躲,還不耽誤正事,又是育種又是開發新點子,總算順心了些,偶爾邾晏半夜尋過來,他還能給個好臉。
可沒幾天,他又覺得不對勁了,這次不是邾晏,是十皇子,這孩子……怎麽不纏著他玩了?
自上次二皇子搞事後,十皇子就像放飛的小鳥,總是跑出宮來簡王府玩,隔三差五就會來一趟,讓他逛街,粘著他一起研究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可十皇子上一次過來,是什麽時候?
得有小二十天了,他沒見過十皇子的影子。
溫阮將下地沾了泥的布鞋換掉,叫來南星,讓他去問問是怎麽回事,悄悄的打聽,別問到十皇子跟前,萬一小孩是興頭過了,不愛跟他玩了呢?
十皇子哪裡是不想見溫阮,他想瘋了好麽!就六哥那出門頻率,那啃了毒似的破嘴,不會陪嫂子,不會說好聽的話,不會買禮物,也不會哄人,嫂子那麽好的人,遲早有一天受夠了六哥,他再不幫著點,這個家怕是得散!
而且嫂子人多好啊,又有才又有趣,腦子還靈光,隨便說點話都能叫人心緒澎湃,他也樂意纏著人玩,順便幫六哥盯著場子,還得盯著 不能叫外頭那起子亂七八糟的人覬覦嫂子!
隔三五天他都覺得多,他恨不得天天往簡王府門口蹲著!
可最近,他感覺有點不太對勁,宮裡氣氛越來越緊張……這正常,二皇子都反過了,宮裡有內應,皇上都殺幾輪人了,不緊張才不正常,可所有這些跟他沒關系啊,為什麽他會有被人跟蹤監視的感覺?
他沒有抓過現形,好像這個感覺是錯覺,但他從來不相信錯覺,六哥教過他,不要小看一切危險潛伏。
他便不再出宮,日常更為謹慎小心。
他在皇宮生活多年,對宮裡這些人的辦事邏輯,不能說了如指掌,也能猜個大概,可這股被盯著的感覺很陌生,像陰冷毒蛇的信子,讓人遍體生寒,他近來連武功都不敢顯露,牆也不怎麽翻了,怎麽可能會想去宮外找溫阮,讓溫阮也陷入危險境地麽?
就是要找,他也得拿到一二證據後,找六哥幫忙。
可那些人太謹慎,頭都沒露過,他有點煩,來者不善,既然是盯著他,就是想在他身上搞事,他不敢再拖,悄悄的,用秘密渠道打出信號,通知邾晏。
既然是秘密渠道的秘密信號,及時性就沒那麽好,十皇子想著,他也得努把力,好好利用下這個時間,看能不能幫上六哥什麽忙,當然,是在自己安全的情況下。
他被六哥拎著教訓了不知道多少次,不敢魯莽,萬事以自身安全為上,他安全了,才能不拖後腿,一旦發生意外,也才能爭取到足夠的時間,等六哥來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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