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文想說自己不想吃,他想讓妹妹自己吃。可話到嘴邊,先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這一幕讓紅腫著眼的小姑娘笑了,眼含期待瞧著哥哥。
芮文一開始只是不舍得妹妹難過,想著他就吃一口。如果吃不下去就讓妹妹吃了,可一口……又一口,芮文發現完全停不下來。
吃了兩串不再舍得,以自己剛醒過來胃口不太好已經吃不下當借口,催促妹妹趕緊吃。
芮希想說等下再吃,實際上想留給哥哥,可芮文哪裡不知道,盯著她讓她在這裡吃完。
芮希想到這可能是她和哥哥吃的最後一頓飯,還是在哥哥期待的目光吃完剩下三串。真的很美味,大概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
芮文眼看著妹妹吃完,終於放下心,他本來就傷勢不好,如今發熱加重病情。他有種預感,自己這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活不成了,可他想活著,他怎麽舍得丟下妹妹一個人面對接下來的艱難?
可他太累了,很快再次昏睡過去。
芮希眼圈泛紅收拾好東西,她吸了吸鼻子最後看了眼睡著的哥哥,探手摸了摸,重新熱了起來。她眼淚啪嗒啪嗒往下落,知道等不及了,她要立刻送哥哥去醫院。
下了決定後,小姑娘不敢告訴哥哥,寫了一封信,最後提著一個裝了自己衣服的破袋子,主動去了隔壁,找鄰居叔叔朱厄特。
她要早點見到養父母,她要送哥哥去醫院,還要還了黑診所醫生的看診錢。
何星煦這邊賣完幾個桶裡的大骨頭,最後剩下不到一份的量,沒打算再賣。
人群散開,何星煦和馬洛開始收拾東西,剩下的打算帶回去給小狗崽當個零嘴啃著玩。
天色完全黑了,何星煦不經意抬眼,遠遠看到一大一小兩人從對面街道盡頭遠遠走過來。
何星煦本來已經移開目光,想到什麽又抬起頭,果然那個小姑娘是昨天來買羊肉串的小姑娘,她身邊跟著一個中年男子。
何星煦一開始以為中年男子是小姑娘的父親,離近看到兩人衣著,眉頭皺起來。
小姑娘穿得破舊,褲腿邊緣都是破破爛爛,中年男子雖然也不好,但乾乾淨淨很整齊。中年男子在說著什麽,小姑娘乖巧點頭應著,一副謹小慎微的表情,但眼睛還紅腫著,像是哭了很久,怎麽瞧都像是受了大委屈。
反而是旁邊的男子,邊說著眼珠子滴溜溜轉著,怎麽看……都不像是好人。
尤其等何星煦瞧見二人的目的地是前方那處小型飛行器時,臉色更加不好看。
中年男子伸出手正指著那小型飛行器說著什麽,邊說邊抬起手想拍一拍小姑娘的肩膀,小姑娘下意識躲避開,又怯懦應著,兩人並排走著,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
這種社交距離,兩人顯然不是父女。
何星煦想到小姑娘昨天緊緊抱著羊肉串跑遠的瘦小身影,低頭看著還剩下的大骨頭,和旁邊馬洛說了幾句,將大骨頭裝袋,提著匆匆跟上去。
兩人如果是往那小型飛行器走,是見那對夫妻,何星煦更要去瞧瞧。
他對那飛行器裡的夫妻記憶猶新,不久前,二人先後來到小吃攤隊伍。
先是中年男人在隊伍後面,逮著買到的客人,意圖加錢想換一份剛買到的大骨頭。
但他隻肯出兩倍三倍的價格,客人自然不肯賣。他一連問了幾次,最後破口大罵,罵得很難聽,被憤怒的客人集體轟走。
沒多久,又來了一位中年女人,直接插隊到最前排,一副趾高氣揚施舍放下一枚金幣,說要買一份。
沒等何星煦開口,剛好排到的客人不幹了,直接和對方吵起來。場面一度失控,中年女人最後被狼狽攆出十幾米,捏著金幣打罵賤民,說他們怪不得一輩子只能待在荒星窮困潦倒。
這熟悉的強調、熟悉的罵聲,和剛剛的中年男人異曲同工,最後一瞧遠處的飛行器,哦豁,果然是夫妻。
何星煦短時間內見識到這位夫妻的難纏和素質低,和昨天小姑娘的表現截然相反,這兩方人如今攪合到一起,怎麽看都不對勁。
何星煦步子快,加上隻隔了一條街道,他很快三兩步追上一大一小。
剛靠近,就聽到小姑娘旁邊的男人壓低聲音囑咐著:“……剛剛我說的你都聽到了嗎?說實話,如果不是可憐你們兄妹,這種好事我肯定不會讓你去。那對夫妻可是隔壁垃圾星的上流人士,你知道首星研究所嗎?就最近來荒星的那個吳老先生,他就住在垃圾星,和這對夫妻住得也不遠。那些答應你的補償你也放心,叔叔和你們鄰居快一年的時間,肯定不能坑你。等你跟養父母離開,那筆補償我回去就交給你哥哥,這樣你哥哥就有錢去醫院治病。多好的事啊,你哥哥能活下來,你也有好日子過……”
男人給小姑娘畫餅,瞧見小姑娘聽到哥哥眼睛亮亮的,著重多說她哥哥病好之後的美好場景,說不定還會去垃圾星看她。
何星煦本來抬起手要喊小姑娘的動作頓住,鄰居?收養?養父母?重病?
好家夥,去世的父母、重病的哥、心懷叵測的鄰居,撿廢品的她。
怎一個慘字了得?
更何況,以那對夫妻的人品,他可不認為對方會好心收養小姑娘,至於這個鄰居,等小姑娘跟人走了之後再給補償?
這空手套白狼吧?到時候小姑娘都走了,補償落誰手裡還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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