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數多了,他和妻子壓力更大,那兩年過得很不好,也不回村了,渾渾噩噩,再好的感情也難免吵過幾次。
可就在這時候,從來沒主動來過市裡的嶽父來了,不僅過來,還帶來了一個孩子。
這孩子正是他們的大兒子何星煦。
嶽父沒說這孩子是誰家的,隻說是父母拋棄的,以免孩子以後長大心裡有疙瘩,讓他們當成自己的孩子好生照顧,對外就說是這兩年他們生的。等過一兩年照顧不過來,可以送回去,他幫忙照顧。
何父能看出來嶽父很喜歡這個孩子,之所以送來讓他們照顧一兩年,也是為了堵村裡那些人的嘴,怕他們以後知道真相在孩子面前胡咧咧。
他們同樣也很喜歡,甚至是驚喜的,無論能不能生,對於這個突然到來的孩子,仿佛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就這樣他們全心全意照顧了這孩子兩年,可成人的世界是殘酷的,他們早出晚歸上班,越來越忙,最終只能不舍送了回去。
想著過兩年條件好了,就把孩子重新接回來。
可誰知道……不知道是不是這孩子帶來的福氣,還是他們與子嗣的緣分到了,妻子懷孕了,還是雙胞胎,他們舍不得放棄這難得的孩子,可一下子三個孩子,是真的照顧不過來。
於是……小煦那孩子一留,就在鄉下待了這麽多年。
何父何母是愧疚的,但對大兒子也是真心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相處不多,等大兒子過來的時候十五歲,和他們不太親近。
相較於在身邊長大的雙胞胎,自然而然更親近一些,他們努力想補償,可有時候卻又顧不上。
本來想著等以後相處久了感情省了就好了,可誰知道……卻等來孩子出車禍失蹤的消息。
他們沒日沒夜找了將近一個月,面對無止境的歎息與勸慰,最終還是放棄了。
唯一堅持的,大概就是嶽父。
所以即使知道那個孩子活著的機會渺茫,他們還是任嶽父替那孩子填報志願,任他一直相信孩子還活著……
一家五口少了一個,仿佛一切都在照舊,可今天看到妻子這模樣,何父五大三粗的男子還是紅了眼眶,抬起手抹了一把臉,剛要裝作很平靜安慰妻子,就聽到妻子恍惚抬頭,像是還在做夢:“是……找到了,小煦他現在就在父親那裡,是……小煦給我打的電話,讓我們去銷案,就說他回來了。”
何父聽到前半句還以為是嶽父找到了屍體,還疑惑怎麽能順河而下漂流這麽遠?
等聽完後半句愣住:“什、什麽?”
妻子說誰回來了?銷什麽?
於是,本來恍惚做夢的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再也坐不住,給雙胞胎留了點飯前,就匆匆出門了。
他們要先回村見到人,否則生怕是做夢,是有人打電話再哄他們。
何父何母匆匆坐車回來的時候,何星煦剛喂何外公吃完早飯和湯藥,沒等來何父何母銷案的消息,反倒是等來村裡得知何外公回來勸他想開的鄉親。
何外公住的離村裡有些距離,是單獨在後面的靈雲山的山腳建的一處很大的院子。
除了前院和好幾家屋子,後面則是一大片用圍牆圍起來的後院,裡面除了種了瓜果蔬菜,還有不少藥草。
有人來敲門的時候,何星煦正帶著酆淵在後院采摘已經熟了的瓜果蔬菜,防止爛在上面。
聽到敲門聲,何星煦還以為是何父何母通知的人過來詢問真假,他把籃子交給酆淵,讓他別出來,戶籍沒下來先躲好了。
這才匆匆往前院走。
因為後院很大,何星煦晚了一會兒繞到前面,還沒到籬笆門前,就聽到隔著一道柵欄,有好幾個熟悉的叔嬸在喋喋不休說著什麽。
何外公站在門口,背對著何星煦看不到神情,但明顯心情不算好。
“何大夫,你要想開啊,人死不能複生,小煦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我們也替這孩子可惜,聽說還是市狀元,你還拿到了咱們省大的錄取通知書?”
“對對,何大夫,這別說頭七,都過去一個多月了,你得往前走。”
“這都這麽久了,什麽時候能替咱們看看病,你不在這一個多月,咱們這地方都沒有好大夫……”
“你們先別說,我來是有大事,何大夫啊,你看看你家小煦這錄取通知書都到了,我家那不成器的今年落榜了,要不……鄉裡鄉親的,要不你把小煦這通知書給咱家孩子好不好?我們不虧您,給您……五百,不,一千塊怎麽樣?”
何星煦越聽臉色越黑,好家夥,這裡還有個法盲呢?
何外公平時雖然和善,對於一些喜歡佔便宜的鄉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加上有些藥草是他自己種的,不用錢,有些說家裡窮不給錢的,他也沒說過什麽。
結果他這邊剛回來,他們張嘴閉嘴說他家小煦死了,在他說只是失蹤的時候,還一個個勸他想開,這怎麽也不可能活著,一個個往他心裡戳刀子。
何外公冷冷看著他們:“你們別勸了,我以後也沒打算繼續給你們看病。我家小煦好與不好,都和你們沒關系。”
“何大夫,你可別啊……”有人張嘴還想說什麽,卻被身邊的一個大叔倒吸一口氣的啊聲打斷。
這人順著對方目光看去,等看清朝這邊走來的人,也嚇得臉色慘白:“啊!鬼、鬼鬼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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