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辭執起手杖,輕輕敲了敲滿載珍珠瑪瑙與各種珊瑚、寶石的木箱,慢條斯理道,“此外,親愛的小姐,你可能需要和在下渡過一段艱苦的日子,至少比不過你在親生父親那裡當公主的時候,所以,請不要轉易放棄你父親的珍寶,這是你應得的,女孩兒總要多些財物傍身才好。”
伊內絲問,“他們會聽你的話?”
“沒有任何人不會聽在下的話,就算有,在下也會使他們聽話。”
巫辭文雅謙和地對血霧中所有被禁錮的人說,“各位覺得呢?”
生命的威脅,令人信服的語調。
之前因為獲得天尊眷顧後偶然升級的[傳道]持續作用在這些普通人身上。
血霧退散,車隊無言地換了一個方向,甚至連騷亂都沒有出現,沒有任何人多說一句話,宛如被操控的提線木偶一般繼續前進。
是遺跡的方向。
升級後的[傳道],假如把被動效果變為主動效果全力觸發,普通人會完全失去自我認知,把巫辭所說的一切當作真理,變成他的提線木偶,並且這種情況是不可逆的。
因為現實裡巫辭露臉見人的時間很少,也不常說話,大多數時候臉都被頭髮擋著部分,還戴口罩,所以這種情況還是巫辭這次模擬不久後才發現的。
他發現他雇傭來負責采摘鮮花的工人和經常見到他臉、看見他眼睛聽他說話的工人都在逐漸被他影響,明明他都沒說什麽,對方卻全都是一副被洗腦的狂信徒模樣。
於是他點了幾個新來的、想要偷取香皂和玻璃、香水、火藥等配方手腳不乾淨的家夥主動觸發[傳道],對方就變成了失去神智的木偶,又像是等待輸入指令的機器人,以他的基層指令為核心行動,不可逆轉。
假如那些狂熱信徒都是男性,怎麽被他隨意指使倒無所謂,不過巫辭顧慮到後來被他救來的那些被汙蔑為女巫要被燒死的年輕女孩在山谷裡工作,就戴上了面具,哪怕不戴面具也會披個鬥篷帶兜帽。
現在用一用[傳道],倒是效果不錯。
巫辭隨機挑選了一位幸運騎士,搶了他的馬,根據上一周目的記憶帶領隊伍前進。
風沙席卷,車隊停在一塊背風的巨石前。
巫辭翻身下馬,重新拎起手杖,“那麽,請各位稍候片刻。”
車隊所有人都微微低頭,毫無自我思想地靜立不動。如同提線木偶的引線被傀儡師輕輕放開五指,讓其靜止。
“走吧,孩子。”巫辭用手杖勾住裝著笨蛋教女的水箱。
伊內絲怕路上無聊,在被勾走的瞬間連忙伸手從車隊的一個箱子裡抓了一把看不清具體形狀的寶石,然後趴在水箱邊緣看巫辭非常體面地拖著她走,“我從沒這樣玩過。”
“我們並不是去玩的,伊內絲。”巫辭抬腿,踩著巨石,輕描淡寫地把它挪開,露出底下的一個通道,“不過若是你想玩,我們可以度過一段相當愉快的親子時間。”
伊內絲聽到巨石發出沉悶的聲響,代表它的重量從客觀角度來說並不是巫辭表現的那般輕描淡寫。
對於其他人來說,那是一塊難以撼動的巨石,它無懼風沙,在這裡呆了不知道有多久,說不定50個人…哦,不,說不定100個人都難以將它推動。
伊內絲支起上半身,探出她那空空如也的漂亮腦袋,發現通道底下不是樓梯,而是平滑的斜坡。
伊內絲的母親和她妹妹伊西絲的母親不是同一個,她知道伊西絲的母親是個貴族小姐,聰慧有禮,家族能力雄厚。
而伊內絲的母親卻是個憑借美貌和勾人手段當上王后的奴隸。
她母親能以一個奴隸的身份當上王后,就可見手段之高明了。
但由於她母親的腦子因為底層人的生存本能僅限於勾引男人時才靈光,平時太過於虛榮和囂張跋扈又蠢笨,很快就被卡尼亞王下令處死了。
伊內絲沒有很傷心,甚至沒有什麽感觸,她覺得這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虛榮的母親隻遺傳給了她討男人喜歡的手段,這讓她在父親卡尼亞王那兒的待遇還過得不錯。但關鍵時刻,她就給送過來當禮物了,
這些遺傳得來的手段,對於執著於利益的家夥和德克斯托爾都不管用。
——對現在的情況來說也不管用。
伊內絲那顆不太靈光的腦袋太過於精致小巧,也許正是這個原因,讓她琢磨不出來底下有什麽,也想不出來什麽叫做相當愉快的親子時光。
她並不懂得“親子時光”是怎麽一回事。
也許是她父親卡尼亞王時不時會癡迷地望著她的模樣,伸手撫摸她的身體,在這之後就會分出一些時間來陪她,把她摟在懷裡?或者賞賜一些珠寶作為禮物?
伊內絲認為,德克斯托爾並不會那樣做。
德克斯托爾連他們兩個人的距離都控制得很遙遠,屬於一種對於陌生人之間都會很有禮貌的距離。但珠寶倒是給了,比親生父親卡尼亞王給得更多,幾乎把卡尼亞王寶庫裡所有的珍寶都給她了。
伊內絲捧起水裡的一把寶石,把它們拚成自己喜歡的形狀。
而巫辭卻收起手杖,把水箱的滑蓋推回去一半,鬥篷一揚,側坐上木箱。
嗖——
木箱如同過山車一樣衝擊滑下。
衝擊空氣造成的風將伊內絲的紅發吹得飛揚,她下意識抓緊箱子,回頭去看巫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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