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見族中於如此短的時間內,連續傳來一十二封急函。
加之陳尋遊歷在外,行蹤遲遲不定,信件也久久不能交到他手上。
這也意味著,主家將遲遲得不到他們這邊的消息。
介時全族行事也將會不斷往後延遲,至若那時,誰又能肯定主動權還會在他們手上?
所以在思量一番後,陳奉來也不得不決定,要是月末再等不到陳尋消息,他就會選擇啟信一觀。
哪怕這樣做破壞了家族規矩,但他至少能清楚家族安排,只有明了家族意向,他才能做出更好的,更利於家族的判斷和決策。
為此,陳奉來也甘願在事情盡畢後,自去族內禁室,面壁數載。
好在沒等他真的啟封信件,陳尋便回來了。
陳奉來思及此,低垂著的眼中,也不由得閃過一抹慶幸之色。
陳尋的回歸,不僅昭示著他不用破例違背族規,也讓他在長久的緊繃心弦中,終是得以松一口氣。
畢竟在結合信件發出時間,和近來所發生的事後,哪怕陳奉來還未啟信一觀,但他也能大致推斷出這信中內容,多半是在催促陳尋盡快歸家。
至於原因……
無論是留守江左,與薑國一同抗衡宋梁,還是早早收拾細軟,趁亂逃離,陳家都需要大量的時間去商議和制定計劃。
而陳尋做為一族少主,又是家族數百年來畫道至高之人。
四幅傳世之作於族中高懸,已是昭示著陳尋的存在,於陳家這般的畫道世家而言,便如一尊活著的信仰。
“但凡吾兒長青於世,以其天資之殊勝,必可讓江左畫道永不滅,必可讓薑國畫道永為諸國主流。
尋,可斷諸國畫道,亦可興諸國畫道。”
這是陳懷安在公布陳尋做出傳世之作時,對一眾族老說的話。
而這番話,也在陳尋一次次創作出名畫、鎮國之畫、傳世之畫後,深深根植在陳家眾人心中。
哪怕薑國覆滅,陳家覆滅,只要陳尋在,便還會有新的畫道陳家出現。
陳尋已用實力證明,他即江左、薑國,乃至諸國的畫道引領者。
所以於陳奉來眼中,於陳家一眾族老眼中,陳家可亡,他們可亡,但陳尋卻不能出半點事。
陳尋安危,高於陳家,這是陳家公認,而外界所不知的事情。
也正是如此,在外界眼中,這一十二封急函,僅是因陳家惦念流連於外的陳家少主,欲要喚他歸家以保安全,而發出的。
但在陳奉來看來,卻是族中已明言,要陳尋於最快時間歸家,而後在家族庇護中,立刻撤離薑國。
只要陳尋在,則江左陳家永不會覆滅!
只是陳奉來心中已對信件有所推斷,也決定不惜一切都要護送陳尋安全回返陳家,但在見陳尋遲遲未伸手接過信件,還是讓他不由得心生憂慮不安之感。
畢竟就連他一久未參與族中之事的人,都能大致推出這信中內容為何,更別提從小就被奉為少主,經常被陳懷安耳提命面族中之事的陳尋。
想著身前人應是猜出什麽,但又不願接受這一結果,而久久沉默。
在心中暗歎一聲後,陳奉來也隻得再次啟唇道:“少主還請體諒一下老兒年邁,這躬身奉函,委實累人。”
“故請少主……”
陳奉來說著,也順勢抬眸看著陳尋的雙眼,而後又重複了一句先前的話,“接信一觀。”
也是在陳奉來這一話音落下,方才還在沉默的陳尋也微微抖了抖身子,似是驚醒一般。
他回望著陳奉來,又看著對方再次遞來的信函,當下也知道眼前老者對急函內容有了少許推測。
且這一推測,哪怕與陳懷安跟他說的隱秘不甚一樣,但也相差不遠。
想到這,在陳奉來期盼的目光中,陳尋也隻得抿了抿唇,抬手接過那一十二封急函。
不過出乎陳奉來意料的是,陳尋雖接過急函,但仍是沒有啟信一觀的架勢。
他僅是將目光從陳奉來身上移開,轉而看向了趙宸。
而後沉聲道:“不知宸弟可知,自三國陳兵江北邊境後,江北和京都,都有何消息或傳聞傳來?”
第 28 章
明亮光線穿透院中樹木, 形成稀疏的斑駁光影,打落在眾人身上。
望著眼前一半身形融入陽光,一半身形又陷於陰影當中的陳尋,在斟酌片刻後, 趙宸才是緩緩開口道:“不知兄長所言傳聞消息, 是為哪一方面?”
“所有。”陳尋微斂雙眸, 側目看向趙宸。
日光照耀下, 陳尋的雙眼也似是浮起了一層模糊光影, 哪怕此時兩人正彼此相望,但一時之間, 趙宸也難分辨出陳尋眼中所顯露之意。
也是因此, 雖不甚明了陳尋當下所問有何用意,但又念及身前人行事,向來自有章法,倒也無需他過於憂心什麽。
是以在複又沉默片刻,將近來京中所發生的事,盡數捋了一遍後。
趙宸便再是啟唇道:“自三國宴席之上,薑使刺殺梁王一事發生至今, 已過有月余。”
“而梁宋二國也早於半旬之前,便派兵攻襲川貝城, 且趁薑國反應過來時, 二國一連將薑國邊境線往江北道內推行三十余裡,直至抵達江北道的邊境首城,川貝城的核心軍營才止住侵襲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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