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時魯國失守,誰又能言我薑國輸了?”
張無傷沒有打斷劉長冶,而是在靜靜聽完對方的話後,才是撫髯輕聲道:“你之說法,自也有理。”
“可我薑國為一強國,甚至在消化掉梁宋後,更是可稱一句大國。”
“而魯國呢?”張無傷反問一句,但不等劉長冶回答,他又自顧自回答道:“是為小國,甚至是小國之中的弱國。”
“可偏偏這一弱國,竟讓我薑國一大國折戟。”
“這折損顏面尚且為小,背後所透出的意思才是為大。”
“嗯?”劉長冶回望向張無傷,面上也顯露出少許不解之色,再是道:“師傅所言,是為何意?”
“其意為……”張無傷轉身看向外界已漸漸升起的朝陽,話中也帶上一抹夾雜感慨、欣喜與憤怒的複雜之意,複又道:“薑國已經崛起,可這樣的崛起,定不是所有人想要看見的結果。”
“甚至除了薑國以外,怕都無人願見薑國崛起。”
“所以,”張無傷側目看了劉長冶一眼,再是幽幽道:“你能猜測到魯國有大國相助,那你能否猜測出這大國有幾個?又能否猜測出他們願意為魯國付出多少?我薑國再加二十萬大軍,真能覆滅魯國?”
“再者,你又怎知這不是諸國計謀,一旦我國抽出二十萬大軍進發魯國後,諸國不會趁我薑國國內空虛,趁機侵佔我薑國?”
“所以以重兵磨殺魯國之法,可行,但不穩定因素太多。”
“且薑國已為大國,若要滅一弱國小國,還需以磨殺之法,其他諸國是否會認為薑國不過爾爾,到時諸國混戰一啟,你覺得薑國會不會成為眾國第一個攻殺對象?畢竟薑國看起來,雖有大國之名,卻無大國之實,這般國家,豈不是最好的侵吞對象?”
“是以,這接下來的一戰,薑國不僅不能輸,還需打得漂亮,打得輕松。”
“只有這樣,才能壓下國內國外爭議,才能遏製住其余大國不斷試探之心,才能打出薑國大國之勢,才能養成薑國軍隊不敗之心。”
張無傷抬手擋住刺目陽光,語氣淡然道:“薑國成長太快,已讓太多國家不滿,但越是如此,薑國越不能輸。”
“一輸,薑國便將全盤覆滅。”
“薑國只有贏,只有勝,才能一步步地成為百國之君,百國之王。”
“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
“更何況……”張無傷微微低首,眼中也泛起一抹晦明異色,低聲道:“陛下安危何需我等擔心。”
“只要有國師在,這天下便沒有能威脅陛下之人。”
“要知,國師非為凡者。”
張無傷說完這句話,不等劉長冶再說些什麽,便轉身走出房門。
待劉長冶追出去,就只聽聞張無傷自遠處,悠悠道:“且去備馬,一會隨我入宮面聖。”
第 41 章
北風獵獵, 吹動馬上旗幟不斷翻飛。
望著前方正緊鎖城門的池麟關,在抬手將面上阻隔風沙的紗罩摘下後,陳尋也即是啟唇低聲道:“陛下何苦身赴前線。”
“要知戰場之上,刀劍無眼, 若一著不慎……”
“那又如何?”薑時堰沒有掀開面上紗罩, 聲音也因此透出一股沉悶之感。
但縱是如此, 於陳尋聽來, 也還是能想象出身旁人略帶倨傲驕矜的神色。
“自決定征戰八方始, 我便已將性命置之度外。”
“何況我既言禦駕親征,自是要真正身抵戰場與諸軍一同作戰, 若僅是身處後方軍營, 坐看我薑國兒郎浴血拚殺,那與我身處皇城之中,又有何區別?”
“再者,”薑時堰側目回望陳尋一眼,旋即再是道:“我有國師在側,天下又能有幾人可傷於我?”
“還是說,”薑時堰聲音微微放低, 語氣中也帶上一股似是調侃,又似有若無的探究之意, 輕聲說:“國師不願與我同行, 共上戰場?”
“臣自無不願,”陳尋搖搖頭,並沒有吃下薑時堰話中的軟釘子,隨後再度解釋說:“只是戰場時局瞬息難測, 縱是臣一直隨侍於陛下身側,也難言時刻照顧到陛下……”
“若是如此, ”薑時堰微微抬頭,一邊看向身前魯國的邊境第一關池麟關,一邊悠悠道:“那也無怪乎國師,隻怪乎我運氣不好。”
“若我真因此而亡,那薑國,”全年無休更新騰訊群好,寺二耳兒五久儀四齊薑時堰輕夾馬腹,緩緩向前行去,“便拜托國師了。”
“微臣惶恐,”陳尋放馬跟隨在薑時堰身邊,低聲回道。
近年來,隨著薑國發展越來越快,陳家也因此受益,從而壯大數倍。
甚至連身處江北的趙家,也在陳尋的暗中扶持下,較之數載前,要強盛一倍有余。
也正是因此,自陳家佔據江左七成產業,又徹底在梁宋穩住腳跟後,薑時堰就時常以言語試探陳尋態度,並且話中多有陳家若決心落腳梁宋,他可做主撥梁宋二國中任意一國予陳家,亦或是自他去後,國主非為薑國皇族,而是為陳尋。
而對此試探,雖陳尋已是一而再,再而三地避讓開來,甚至還曾直接對薑時堰明言,他與陳家皆對持掌一國無甚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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