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成輕蔑地踹開一具屍體,將手上的血跡擦在了另一隻手中提著的屍體的衣服上。
忽地,辛成謔了一聲,手上動作一頓,像是發現了什麽,把手伸進那人懷裡摸出了一枚形狀奇特的玉佩,琢磨著:“這什麽東西……”
“別浪費時間,都解決掉。”
幽篁抱臂站在屋簷下,冷眼看著院內橫七豎八的屍體,示意辛成那邊還有一個沒死透的。
辛成撇撇嘴,被支使來支使去的,自是心中不悅,卻因忌憚幽篁的實力以及自己身上的魔種,不敢言語,隻得捏碎玉佩,扔掉屍體,邁步走向那人。
“……咳……”
鬥笠女子艱難轉過頭,頭上的鬥笠早已斷裂不知去向,她渾身癱軟,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著,手指無力抖動,執著於想要抓住一片綠色的衣角。
經脈寸斷的痛苦都沒能讓她落淚,此刻的她卻被淚水模糊了視線。
那個被她從小寵到大的師妹,渾身是血地倒在她身旁,毫無聲息。
這麽多的血,很疼吧?師妹最怕疼了……
死了,都死了。
不論是自願留下的,還是那些想跑卻沒能跑掉的,一個不剩,全都死了……
誰也沒想到,他們竟會在這裡碰到消失多年的魔族……
這兩個魔族太強了,強到……他們所有人加在一起也仍是毫無招架之力。
後悔嗎?後悔留下嗎?
是不後悔的吧……
師父教導過,施人慎勿念,受恩慎勿忘,這條命,就算還人家的救命之恩了。
他們攔住了這兩個魔族也有一會兒,應該足夠那兩個人走遠點了吧……
“師妹……別怕,師姐馬上就來找你。”
話落,鬥笠女子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帶著釋然的笑意。
“轟——!”
辛成一擊轟向女子頭部,直到確保人死透了才轉身走開。
“左護法,這凡人還真是不怕死,死到臨頭了居然還在笑。”辛成不解。
幽篁神色冷漠,對於這些凡世中人,他一向不放在眼中,更不關心他們常常提及,且視為珍寶的,所謂的情誼。
與他而言,情誼只會成為拖累,亦會成為軟肋,而強者不能有軟肋。
況且,在強者為尊的魔界,情誼這種東西,稀有到可憐。
忽地,幽篁感受到了什麽,猛地抬頭望向天邊,頓時身體緊繃。
辛成眉頭一蹙,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是聖物的氣息!”
“左護法,不追嗎?若是讓他們回了仙界,再想拿到聖物可就難了!”
辛成肉眼可見的焦急,雖然他們現在有法子避開魔界封印出來,但真正能做到這一點的魔族並不多,所以他們也不可能明目張膽地闖上仙界。
可沒有幽篁的命令,他不敢擅自行動。
但幽篁卻突然笑了,輕哼道:
“不用追了,這個時候這麽急著回仙界,想必是危朝安出事了,以他們如今的境遇,想要救人,一定會去找那個人。”
“那個人?對啊……他可是我們的人!”
辛成眼前一亮,頓時不急了,連帶著看向天邊的目光中都透著戲謔。
幽篁摩挲著手指,喃喃道:
“這樣也好,我們目前取出聖物的辦法還不算妥當,有那人出手,若是成功,後續的事會好辦許多……”
“左護法英明,那這些屍體……?”辛成意有所指地搓搓手。
“別想了。”幽篁睨了辛成一眼,冷聲警告:“凡間宗門修行者都有自己的命石,若身死魂消,則命石碎裂,此刻他們宗門的人想必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此事不宜鬧大,我們的存在不便被太多人知曉,別給我惹麻煩。”
“是……”
……
去仙界的路上,危朝安醒了一次,意識還算是清醒,也知道司硯南要帶自己去哪。
只是這次,他沒有力氣阻攔司硯南的決定了,下巴抵著司硯南的肩膀,無奈的歎息很快就被風吹散。
司硯南托著危朝安的手緊了緊,他曾想過無數次,要將危朝安綁回仙界,可真到了這一天,他寧願危朝安還是那個倔驢脾氣,起碼,是鮮活的。
“累了就歇會,快到了。”
司硯南的聲音和往常聽上去沒什麽不同,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內心有多麽忐忑。
危朝安無力地笑笑,調侃道:“你敢讓我歇嗎?”
“別睡著了。”
司硯南補了一句,又像是不太放心地回頭看了看危朝安。
危朝安垂在司硯南身前的手晃了晃,盯著司硯南的後腦杓思緒放空,低聲道:
“這麽擔心我死了?”
“……”
司硯南心頭一顫,抿抿嘴道:“別整天把死掛嘴邊,你可還欠我一池子花沒種呢。”
“唉……瞧瞧你這人,我都這樣了,還想著讓我給你種花,真的是……壓榨啊……”
危朝安一副唉聲歎氣的模樣,隻可惜氣息太弱,沒說幾句話聲音就愈發小了下去,以至於後面的話司硯南根本就聽不清。
“……”
司硯南怎麽會聽不出危朝安是在強撐著不想讓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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