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的危朝安,但凡一點不對胃口,是絕對不會忍著吃下去的。
可現在……危朝安吃的一臉平靜,就像是……對他而言,吃什麽都隻是為了填飽肚子一樣。
“危朝安……”司硯南欲言又止。
危朝安像是早就猜透了司硯南的心思,狀似不經意地拍了拍手上的茶點渣子,安撫道:
“我知道,難吃對吧?但總不能餓著肚子,你當所有地方的茶點都是寶鼎齋的呢?我們來這是辦事的,不是來吃飯的,將就點吧。”
司硯南沒說話,盯著危朝安看了兩秒,就默默坐在了危朝安旁邊的凳子上。
他心明鏡似的,危朝安在做給他看。
太刻意了。
危朝安吃了兩塊墊了墊肚子,就沒再吃了,有些心不在焉地拿出帕子擦著手指。
也不知道方才糊弄過去沒有。
其實他也不算是完全沒了味覺,偶爾狀態好的時候,還是能吃出味道的,也就狀態不好的時候,會出些問題,也不影響什麽。
方才的這些對話兩人沒有避開危朝安肩上的竊聲蟲,是以另一邊的男子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危朝安,果然是危朝安,不枉折了商玨一條命,總算是找到了!
不多時,男子又聽竊聲蟲那邊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對話聲:
“不行,你身體還沒好,我去。”
“放心,有那東西在我身上,尋常邪祟不會有事,你我分開行動,我去主宅,你去周圍探探。”
……
對話到這就截止了,後面再沒聽見任何聲音。
男子琢磨著,竊聲蟲無法在護身法器的力量之下存活,若是危朝安去了主宅,用了法器,他聽不到那邊的動靜也很正常,本也隻是打算碰碰運氣,沒想到真叫他聽到了幾句話。
而且,他現在已知的是,危朝安似乎有傷在身,而且,那兩人所說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宗門長老和商玨說的“聖物”。
一想到自己距離聖物如此之近,男子就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慮再三,還是覺得不能錯過這次機會,斟酌之下決定先偷偷去看看情況。
……
“你確定就說這麽幾句那人能上當嗎?”
司硯南看著危朝安面無表情地捏死了竊聲蟲,覺得方才的對話多少有點敷衍,他還想著再演一會兒來著,但危朝安給他使了眼色,不讓他再說下去了。
“無所謂,如果那人真的是奔著聖物或是我來的,聽了你我方才的話,足以讓他動了心思了,讓他去主宅碰碰晦氣,替我們先去探探情況也好,如果不是,那也省去了不少麻煩。”
危朝安倒希望那人隻是有些心術不正,而不是衝著聖物來的,他很累了,能不動手,盡量就不動手。
“那我現在去跟著他?”
司硯南衝著主宅的方向揚揚下巴。
危朝安搖搖頭:“不用管他,靜觀其變就好,若真是衝我們來的,再處理不遲,你我這次的目的是李家堡的邪祟和神器,能不惹上別的麻煩最好。”
司硯南看出危朝安眉宇間的疲憊,點點頭沒再說要出去的事。
就這麽一個凡人,不足為懼,他提防著點就是了。
“咳……咳咳……”
危朝安突然握拳抵著唇邊,抑製不住地輕咳了幾聲,不自知地蹙著眉,搭在桌上的手下意識抓緊了桌邊。
司硯南頓時眼神一變,起身來到危朝安身側,掌心貼著危朝安的後心,緩緩輸送靈氣,試圖緩解危朝安的不適。
“怎麽了?是聖物又不安分了?”
“不是……”
危朝安唇色有些泛白,忍著體內那不知折磨了他多少個日夜的疼痛,推開了司硯南為他輸送靈氣的手,道:
“別費力氣了,我自己緩緩就好。”
說完,危朝安便緊抿著薄唇閉上了眼,似是專心與自己的身體較勁。
司硯南沉著臉收回了手,眼中似有烏雲密布。
不是聖物,那就是仙靈的傷了?
難怪危朝安叫他別費力氣,應該是費了力氣也沒用吧?
“咯……”
司硯南拳頭緊握,攥得骨節咯咯作響,李家堡的神器,他一定得弄到手,起碼……神器的力量,可以讓危朝安不這麽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危朝安的額頭沁出了細密的冷汗,臉色也愈發蒼白,但卻依舊坐的筆挺,脊背沒有彎下半分。
司硯南一邊聽著外面的動靜,一邊擰眉拿著帕子為危朝安擦汗,動作雖然有些生疏,但看得出細心。
忽地,危朝安的喉嚨裡微不可聞地溢出了一絲悶哼,像是痛極了。
“危朝安?”
司硯南擔憂地喚了一聲,語氣裡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焦躁。
危朝安沒有回應他,應該是被疼痛磋磨的無暇分神。
司硯南表情愈發沉重,覺得危朝安一直這麽強撐著不是辦法,絞盡腦汁地琢磨著怎麽能幫危朝安減輕一些疼痛。
然而,就在這時,客房門上的驅邪符突然金光大綻,旋即便無火自燃,飛速燒毀。
緊跟著,一股陰冷的氣息瞬間從門縫鑽了進來,吹滅了屋內的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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