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他沒有避開危朝安的靠近,心底卻掀不起半分漣漪。
如果危朝安是在清醒的狀態下做這些事,那他一定很開心很開心,可現在……
危朝安在玩樂,而非動情。
這不是他想要的。
“看著我。”
危朝安的眉心隱約有暗紅色的魔紋浮現,雙眸的顏色已經紅到發黑,他輕輕拿起司硯南垂落的發絲,繞在指尖把玩。
司硯南不為所動,甚至渾身都透著回避的意味。
他有些害怕在危朝安的眼中看到那種近乎戲謔的眼神,那會讓他覺得,入魔後的危朝安,在玩弄他與危朝安之間的感情……
危朝安並沒有因為司硯南的態度而惱火,反倒是手上的動作愈發放肆,弄得司硯南很難繼續鎮定下去。
“啪!”
終於,司硯南受不了扣住了危朝安不安分的手,回身擰眉看著危朝安淺笑的臉。
“肯看我了?”
危朝安笑得頗有得逞的意味,被攥住的手還撓了撓司硯南的掌心。
司硯南臉色一黑,壓下心中的躁動,冷聲道:“別頂著他的臉做這些事。”
“什麽叫頂著他的臉?我就是危朝安,危朝安就是我。”
危朝安不滿地咂咂嘴,對上司硯南抗拒的神情,諷刺道:
“你以為,入魔一事,全都怪鳩羅覆嗎?心若無魔,何來入魔?”
司硯南一愣:“你……什麽意思?”
“字面意思。”危朝安手腕一抖,掙開司硯南的手,淡漠道:“所謂入魔,不過是將積壓已久的負面情緒無限放大而已。
不過……呵,說來可笑,無妄仙尊,當真無妄嗎?若真無妄……為何入魔?
或許危朝安曾經的確擔得起無妄二字,但仙魔大戰後,當得知自己被信任的族人接連算計卻一直被蒙在鼓裡後……在日複一日的煎熬折磨中……當真能毫無怨氣嗎?”
“是誰?”
司硯南目光驟然變得冷厲,曾在剛找到危朝安時他就問過這個問題,但危朝安卻隻說還不到清算的時候。
後來回仙界的那次,危朝安也並未回到當初被算計的地方查看。
他隻當危朝安對這些事還沒有頭緒。
可現在一聽,難道危朝安知道是誰暗算了自己?
“我也很想知道是誰……”
危朝安低笑了一聲,抬手撫上心口,幽幽道:“沒關系……不知道是誰也沒關系,都殺掉就好了……一個都逃不掉……”
“危朝安?”
司硯南覺得危朝安的氣息有些不對勁,連忙靠近。
可下一秒,危朝安突然抬起頭,伸手撫摸司硯南的臉頰:“看在你總是這麽緊張我的份兒上,你的命……可以留著。”
“你到底想要什麽?”
司硯南定定看著危朝安,試圖從那雙深邃的眼裡看出對方的意圖。
危朝安但笑不語,收回了手緩緩後退。
想要什麽?沒什麽想要的……就只是……宣泄罷了。
司硯南心頭的不安愈發強烈,直覺告訴他若是這次讓危朝安離開了視線,事情可能會失控。
於是,司硯南在危朝安離開天池金泉前就衝上去拉住了危朝安。
嘶……怎麽還是這麽涼?
司硯南眉頭一蹙,手下的溫度異常冰冷,可他卻看不出危朝安有半分不適。
到底怎麽回事?為何連天池金泉都無法緩解?
“這次,恐怕不能讓你再繼續跟著了,我怕控制不住……會殺了你。”
危朝安嘴角依舊噙著淡淡的笑意,在司硯南走神的功夫,反手扣住了司硯南的手腕,一股極寒的氣息猛地鑽入司硯南的身體,甚至壓過寒霜之力,頃刻間將司硯南定在原地。
“!!!”
司硯南瞪大了眼睛,驚詫地發現這次自己不但動不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危朝安!!
司硯南在內心瘋狂呼喊,卻也只能轉轉眼睛。
危朝安從乾坤袋裡取了一件乾淨的衣衫,出了池子,當著司硯南的面換好。
月白色的廣袖華服勾勒出修長的身形,柔順的發絲由一根通透的玉簪簡單束起。
儼然是還未經歷仙魔大戰前,危朝安最喜歡的裝扮。
“……”
司硯南有一瞬間的恍惚,可這久違熟悉的模樣,卻被那張臉上邪魅森冷的神情生生破壞掉,漸漸變得陌生。
遠處休憩在雲海中的巨靈似有所感,正快速朝著這邊趕來。
危朝安瞥了一眼,整理好衣襟,眼底極快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紅光:“是時候告別了。”
某一瞬間,危朝安的神色間似乎流露出了幾許不舍,很快又消失不見,快到司硯南覺得那只是他的錯覺。
別走!!
司硯南心中焦急大喊,可沒人能聽見。
危朝安深吸一口氣,召出已經封劍的殞塵劍,神色不明,隨即身形一閃,瞬息間消失在原地。
微風拂過,一件外衫剛好落在司硯南的身上,遮去了裸.露的上半身。
“嗡——”
雲海之中傳來沉悶的震蕩。
自危朝安走後,巨靈便停在原地不再向前,而是齊齊將頭轉向同一個方向,頭頂有靈氣盤旋,似乎是在用某種方式向誰傳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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