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很遠,應該不是他們經常去掠食的城鎮。
只是幾個月沒人打理,城區變得荒蕪又落魄,不知名的草從柏油路探出,茂密的生機,地錦蜿蜒依附著大樓向上攀緣,到處是被倉促丟棄的車輛,機體落了鏽,玻璃附著厚厚的灰,幾乎看不出日前的繁榮舊影。
虞長爍站在敞開的麵包車門邊,手撫著車把,微微皺眉,指尖在上面點了點。
這裡似乎太安靜了。
安靜得有些不自然。
不,確切的說,從出城時就有些不對勁了。
衛遲莫對此恍若未覺,只是朝他伸出手,“走吧,虞同學,要牽手嗎?在這裡可不能走丟了。”
虞長爍遲疑伸手——毫不留情將放到跟前的骨感分明的手拍開,抬眼看人,靈動的眼裡滿是挑釁:“幾步路而已,瞧不起誰呢!”
像極了騙取信任引誘人湊近又拍開來表達不滿的驕矜小貓。
不僅動作像,神態也像。
衛遲莫沒在意,手指莫名動了幾下,語氣有些冷淡,“那就走吧,自強小貓。”
他話音剛落,虞長爍剛要開口嘲他,隱約間似乎真聽見了貓叫。
細細弱弱,時隱時現,像是幼貓的叫聲,在這樣僻靜的環境裡十分明顯。這樣的時節,也只有懵懂幼貓才敢毫無顧忌的叫出聲了吧。
虞長爍:……衛遲莫是烏鴉嘴嗎,說什麽有什麽!
他想著,腳步卻還是朝著發生源而去。
衛遲莫沒攔他,慢幾步跟在後面。
在四周翻找半天,才找到發聲地。
確實有隻小貓。
是隻狸花,身上長著黑色斑紋,才睜開眼,看見人類身上的毛炸開豎起,張開四隻小腳擋在什麽東西前面,發出蛇一樣“嘶嘶”的威嚇聲,像隻暴躁的小蒲公英——不白的那種。
看清它擋著的東西,虞長爍有些啞然。
是一隻成年狸花貓,身上有撕裂開來的傷,出氣多進氣少。聽見聲音,費力的抬起腦袋,琥珀色的貓瞳逸著流光,顯然快要死了。
喪屍對人類的血肉更感興趣,在末世,這些小動物應該生活得更如魚得水,能活久一點才對。
眼前的大貓卻是例外,身上的傷也不太像喪屍用犬齒撕咬出來的。
……反倒像人類的刀具。
虞長爍朝大貓伸手,手指在傷口上空,隔了幾寸距離,虛虛滑動,卻被小貓誤解用意,揚起爪子跳著撲上來,抱住白皙的手指就開咬。
只是還沒下口,就被衛遲莫捏著後頸放進懷裡安撫。
但那塊白色皮膚還是出現了刺眼的劃痕,沒幾分鍾就突出來,變得紅腫。
虞長爍難得沒生氣,看著手臂紅腫的地方平靜問道:“這裡有人生活嗎?”
衛遲莫點頭,“有,這裡有個基地,歸官方管控,我們這次來是為了接人到我們那去。”
小貓被揪著後頸放在懷裡也不肯安分,抱著衛遲莫手臂開啃,可惜隻咬得著粗糙的布料。
它呸呸幾下,只能扭頭朝地上的大狸花貓看去,擔憂的發出喵嗚喵嗚的聲音。
“你應該也發現了,這裡沒有喪屍活動的跡象。他們研發出了屏蔽喪屍嗅覺的藥劑,沒有人氣指引,喪屍就沒了目標,大多數也不會圍聚在這裡,稀稀落落幾隻,異能者很容易就能搞定。”
虞長爍才明白為什麽沿路沒看見喪屍圍聚過來的原因。
“那杯水?”虞長爍問。
衛遲莫點頭。
說到官方,虞長爍才想起來基地的口口相傳,疑惑道:“他們不是說你將基地管理權交給官方了嗎?為什麽還是你在管事?”
交給官方管,也不用再因為那些矛盾抓耳撓腮想政策了。
官方對處理這些事更有經驗。
喜常為了爭奪權利想計策鞏固人氣,就更沒必要了。
衛遲莫笑,說話意味深長,“虞同學,我只是個提建議的,這些事並不是我在做啊。”
虞長爍眨眼,一隻手指接著蹲下的姿勢遮掩,毫不留情地用尖銳的指甲扣弄著指尖,手指很快就見了紅。
說實話,很痛,但虞長爍卻沒表現出來,歪歪腦袋,面上的表情有些困惑。
他分明看見林奕每天都抱著文件進來給衛遲莫,要他來處理,還總是要聽衛遲莫的吩咐,到處跑東跑西。
更何況,衛遲莫昏迷的那段時日裡,他表現得那麽緊張……
等等。
林奕?
但林奕的表現分明是在聽衛遲莫的話做事啊!
他大腦飛速運轉,手上的動作有條不紊,悄悄扭頭看了衛遲莫一眼,見他的注意力似乎都在作亂的小貓身上,稍微松了口氣,將指尖抵到母貓嘴邊。
嘴上不停:“官方的代表是林奕?但他的表現分明像是在聽你的話行事……是因為他是普通人,怕這裡的人不服他管教,站不穩腳跟嗎?所以用你當擋箭牌,明面上是你在出謀劃策管理這個地方,實際是林奕在做事,搬進你房裡的那些文件也只不過是幌子,演給如喜常那樣有野心但忌憚與你的人看的。”
他篤定道。
大貓似有所感,對生的渴望讓它拚盡全力伸出舌頭將鮮紅的血滴納進口中。
虞長爍不清楚自己的血對動物是否有用處,等手指似乎不流血了才將手拿起來,盯著狸花貓的傷處,心裡有些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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