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杉柏也沒空去感歎巫山的能耐了,此刻他焦慮萬分。他原本隻以為自己跟丟了祝映台,卻沒想到令祝映台不惜一切追蹤而去的竟然就是羅刹女,一時間急得一身大汗,在原地團團亂轉卻不知道如何是好。
「放心,巫山很快能找到他的。」巫緘安慰梁杉柏,為他對祝映台的緊張不由得起了些羨慕的心思。如果有一天他消失的話,巫山也會這麽著急嗎?隨即巫緘卻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怎麽會生出這般柔弱矯情的心思來了。
「在此地西南方向,人暫時應該沒事。」
巫山很快收到了一隻小鳥的回復,更多的也跟著這隻回來,排成了黑鴉鴉的鳥群,「啾啾」叫著傳遞消息。
「打起來了?」
「什麽?」
巫山一揮手,大部分鳥群呼嘯著卷起狂風統統收入巫山袖底消失不見,隻余下了一隻還停留在三人跟前。
「祝映台正在和某個人對峙,跟著這隻尋鳥走。」巫山話才落地,那隻小鳥便再次射出,而梁杉柏幾人也跟著猛然衝出。
◇◆◇
此時顧府的後花園內氣氛如同凝固,一團紅光將祝映台緊緊包裹其中,他面容冷肅,眼神冷酷,找不到半絲理智冷靜。
陰冷的氣息在他身周往複盤旋,以他為中心,寒霜鋪向四面八方,好好一個精心打理的花園,此時花凋草枯樹僵,顧玉英與那個蘇先生已經嚇得彼此抱著,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蘇月容,今天便是你的死期!」祝映台步步逼近,兩個女子臉露惶恐,雖然都很想逃走,此時卻連邁開步伐都已做不到。恐懼剝奪了她們一切行動能力,這一刻,她們甚至連喊救命都忘了。
祝映台冷冷一笑,舉起劍來,羅睺之上陰氣太盛,竟然在劍身上爆出如同電火花般的璀璨光芒。
祝映台眼神一凜,口叱:「去!」用力揮下羅睺。就在他劍身即將切入二女身體之際,忽地斜刺裡有一團挾裹著熱量的金色光芒急速撞來,祝映台反手一揮,將那東西打落在地,一枝金色的羽箭發出輕微聲響落在銀白色的霜地上,漸漸熄滅了光芒,是呂子烈。
「你在幹什麽!」呂子烈既驚且怒,他身旁跟著一個形容清臒的中年男子,看到眼前這一幕,飛快將他手中一支造型詭異的長杖往地上一點,原本板結了白霜的凍土之下,竟忽地頂出許多黑色的嫩芽來,那些芽看似柔軟,卻力大無窮,破開泥土,撞開霜凍,很快將凍土統統翻到了底下,竟是從那人至祝映台站立的地方,頃刻鋪出了一整片的黑色芽毯,而在祝映台周圍,芽苗迅速生長抽出藤蔓,升上空中,如同活物一般,交織融匯,不久就形成了一座天然牢籠,將祝映台關在其中。
祝映台臉色微變,羅睺橫向劃出一道曲線,瞬間破開了一道口子,然而那些藤蔓卻行動迅速,一被破開,立刻有別的補上,而原先被斬斷的那部分也從缺口處分泌出黑色的膠質物質來,膠質物質遇風凝固,竟是滴滴答答地鋪了一整片牆出來。
祝映台眉頭一皺,左三劍右三劍,盯著面前的缺口再度砍起來,然而那些藤蔓仿佛無窮無盡,他砍掉多少就長出多少,於是祝映台加快了速度,此刻的他什麽也不在意,只要能快些出去解決了蘇月容便是!
羅睺紅光又再一跳,逼人的陰氣透牆而出,藤蔓開始枯萎,那頭拿著法杖的男子也是一驚,眼中露出了一絲慌亂。
隨著輕微的一聲「嘶啦」聲響,在祝映台的劍下,藤蔓牢籠從中間被硬生生撕開了一圈,那些藤蔓向著四面八方倒下,卻在落地之前就已經枯萎碎裂,祝映台面無表情地從牢中跨出。
「祝映台!」呂子烈一頭冷汗,金泥乾伏弓張滿,對著祝映台。他在心裡直罵,梁杉柏呢,怎麽沒跟著一起來。
祝映台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徑自往兩女走去,此時顧玉英和那蘇姓女子都已是陷入絕望,兩人反而不再哆嗦,只是木然地望著死神一般的祝映台一步步向她們走近。
「咚——咚咚——」
不知何處有人打起了鼓,那充滿原始意味的蒼涼的鼓點從遠處傳來,奇異地令在場的人們同時精神一振。
祝映台轉頭看去,只見不遠處有個人戴著猙獰的面具,手中揮舞著一支造型奇特的手杖,腰上掛著鼓,正邊擊鼓舞蹈邊靠近這裡。來人的左腳踝上扣著一隻金色的鈴鐺,在他舞動的時候,鈴鐺也跟著發出「叮鈴叮鈴」的聲音,音色清脆,無聲無息地滲透入這片為陰氣所控制的空間,輕柔地與之拉扯交鋒,緩和下那劍拔弩張的氣氛。
先頭的中年男子看到來人卻是一愣,跟著眉頭皺了起來:「巫覡。」
呂子烈就在這人身旁,自然也是聽到了,並且也立刻認出來人正是昨晚才到他府中的巫緘。
他這邊才這麽一想,耳旁又是一陣風過,一道辨識不清的模糊人影從他們身旁掠過,堪堪擦著祝映台身邊而過,將顧玉英和蘇姓女子一同圈在當中,跟著又是一陣風起,便要將兩人帶離交戰中心。
「想走!」祝映台冷喝一聲,挽起劍花,行雲流水般的姿勢中,陰氣又再度高漲、波動,須臾竟漸漸實體化,在空中交織成了一隻血肉分明、面目猙獰的巨獸的頭顱,張著大嘴,猛撲那道風和被風包圍的女子而去。
「映台!」
關鍵時刻,呂子烈終於等到了期待已久的聲音,梁杉柏猛然衝了過來,伸手一把拉住了祝映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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